周鼎天作為縣裏的二把手,才上任不到兩個月,就已經大權獨攬了,因為縣革委會主任馬乃鳴在*中靠“打、砸、搶”起家,早年曾闖下一個綽號“馬大棒子”,手中攥有幾條人命,現在國家對*開始撥亂反正,馬乃鳴感到了深深的危機,害怕有人舊事重提,於是采用韜晦之計,把大權都交給省裏的下派幹部周鼎天,他自己當起了甩手掌櫃。
周鼎天是50年代的大學生,有才華、有抱負,一直在省裏搞經濟研究,*期間長駐牛棚,倒是保住了性命。*後落實政策,憑借大學文憑和長期從事經濟理論研究的紮實功底,被一位省級領導欣賞,應了“學而優則仕”這句古話,火箭般的被提拔了起來,兩年不到就混到了副處級,這次下派到地方鍛煉,如果一、兩年內不出什麼問題,再搞點工作成績,那司局級就為期不遠了。(國家大的幹部等級是:普通幹部、科級、縣團級(和處級相當)、地師級(和司局級相當)、省軍級(和部級相當)。每級之間還有很多小的等級,比如普通幹部到科級之間還有副股級、股級、副科級。任何一個小的等級的提升,都可能耗人一生而不成。)
周鼎天是實幹家,見馬乃鳴放權,也不和他客氣,立刻就大包大攬起來,這次周偉峰他們的飯館開張,就領著縣裏的頭頭腦腦來視察了。飯館的陳設布置比縣裏其他食堂強太多了,先讓領導們眼睛一亮;服務員雖然是粗眉大眼的農村姑娘,但服務態度確實好,有眼色、又勤快,那些國營食堂的服務員可沒這素質;等吃了精致、味美的川菜後,大家更是讚不絕口,周偉峰急忙把老廚師引出來,介紹給眾人,口中自然提起老廚師是省城大飯店一級廚師的來曆,把這些縣級幹部唬的一愣一愣的,原來這老廚子起貌不揚,卻是給省上領導和外賓們服務的,難怪這菜做的是“色、香、味”具全啊。
這間名為“天香閣”的飯館在縣城是一炮打紅。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同樣的價格,但是不同的服務態度、不同的飯菜質量,老百姓的選擇不言而喻。縣裏其他國營飯館可沒有危機感,吃飯的人少了,工作量也就減少了,可工資又不少拿一分錢,這是多好的事啊,營業員沒事聚在一起閑聊,都說有機會要去“天香閣”吃頓飯,嚐嚐省城大櫥的手藝。
周偉峰見飯館走上了軌道,就把大權交給劉鐵了,他今年還要高考呢,平均20多人才錄取一個,周偉峰雖然才華橫溢也不敢大意。高考因*中斷十年,國家恢複高考後,允許10年來沒機會考大學的人都可以來考,可以想象攢了10年的人,考一年的試,那競爭程度是多麼殘酷。(人實在太多了,國家後來又特許這批人考了幾年,其中就有著名的“老三屆”。)周偉峰在路上安排了兩次和林梅的邂逅,小姑娘對這位風度翩翩的公子,並沒有額外的感覺,周偉峰自己事情又多,也不敢像在鄭州那樣胡來,(現在好歹也是一個集體企業的領導嗎)加上老大劉鐵的規勸,就把對林梅的攻勢放了下來。
賀強國一個多月來,靠著闊綽的出手和狠辣的手段,籠絡了幾個閑人,但是這些人要麼是欺軟怕硬之流,要麼是頭腦簡單的莽漢,還沒有遇到合適的“人才”,搞的他們三人發出了著名的“中國什麼都不缺,就缺人才”的感歎。
這一天中午,賀強國在“天香閣”在吃著碗油潑麵,門外進來一個矮胖子,一米六出頭,壯實,麵相凶惡。此人正是縣供銷社“哼哈二將”之一的胖子朱保紅。自從“哼哈二將”的另一位,瘦子,意外身亡之後,胖子就蔫了。原來兩人配合默契,一起打架、惹事、欺負外地人、半夜敲獨居女人的窗戶,生活的是既充實又刺激,現在剩自己一個了,寂寞孤獨啊,有時都懶的出門。前兩天聽說縣城新開了一家館子,是鄭州來的大廚掌勺,味道好極了,胖子今天就來嚐嚐。
朱保紅點了三個菜和一瓶商丘大曲吃喝起來。胖子過去的‘冒險’生涯,倒是培養了他很強的觀察能力,他發現店裏的工作人員不是農村的,就是外地的,心裏盤算起來。等吃的差不多了,問了一下服務員廁所在哪裏,然後就鑽進廁所,見四下無人,迅速在茅坑裏撿了一個蛆蛹放進褲兜,又在廁所牆上抹淨了手上的汙垢,看看一切正常,就出了廁所回到飯館,裝模做樣的又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吃了幾口看左右無人,把蛆蛹拿出放在‘辣子雞丁’這盤菜裏,用筷子攪和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