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快的驚人,一不留神已是入夏了。荷葉遮住一片湖麵,給人一種錯覺似乎可以直接從禦花園踏著這荷葉走到且苑的涼亭一樣。胤萊怕熱,她身著輕薄的紗衣,正慵懶的臥在涼亭榻上翻著兵書,僑戈在她身邊堆了一盆冰塊,幾個侍女有一搭沒一搭的隔著冰塊給她煽著風。
自從上次從權品樓回來,胤萊就一直沒有再見過元曄。僑戈打聽來的消息是中山國竟然開始派兵進犯大秦邊境,胤萊苦於不能得知詳細朝廷上的事情,一個人跟自己生悶氣。胤萊讓穆離寫信回大鄞去問陸睿廷大鄞的情況,他的回信隻是草草一句“一切安好”便無下文,她也不清楚大鄞朝是否與中山國的事情有關。穆梨仍然冷的像座冰山,她什麼都問不出來,現如今的穆梨說是來幫自己,到好像是陸睿庭派來約束自己的。
胤萊撅著嘴,頭疼的想,如今元曄現在不見她,元信心不在朝政,元夕又是女流不得參政,她現在掌握不了一點情報,她要怎麼才能擺脫這架空的太子妃的身份。就在懊惱之時,元信被僑戈引進涼亭。
胤萊看到元信,忙坐起身子整了整衣領,端莊的對元信笑了笑說:“給三皇子請安。”
元信笑容依舊如沐春風,坐在胤萊身邊,溫柔的對她說:“我們這般交情還需多禮?”
胤萊跟元信今日空閑時經常一起切磋琴藝,兩人可謂真正的知音。胤萊通過元信的指點,古琴上的造詣也大大提升,被元信讚不絕口。相處時間長了,長幼輩分在兩人之間也逐漸模糊,胤萊也不像過去步步為營的小心謹慎與他相處。閑了一陣子,胤萊過去懶散樣子又回來了,她見元信這麼說,立刻又歪在榻上,繼續愁眉苦臉,絲毫不拿元信當外人。元信倒是樂得胤萊這般放鬆,好像在這諾大的秦宮也有個地方能讓他放下束縛。
元信看胤萊很快又盯著茶杯發呆,捏捏她的鼻頭寵溺的問:“怎麼了,在想什麼?”
胤萊皺了皺鼻子,看著元信一本正經的問:“三皇子,聽聞你門下文人墨客成群,天天門庭若市,為何總有空來宮中與我這了無趣味的人耗在一起?”
元信被胤萊問的一愣,不知道她的小腦袋裏又在想什麼,便說:“晦主哪裏是了無趣味的人,要我說,那些每天隻會舞文弄墨的騷客才是無聊之極,根本比不上這且苑一絲半毫。”
胤萊悠哉的喝了口茶抱怨說:“三皇子每日也需上朝,朝廷大事還需要那些無聊的騷客輔佐皇子,怎麼能這麼說呢。哪裏戰亂、哪裏鬧災,要我看來可比這古琴樂譜有趣多了。”
“晦主看來真是胸懷報複啊。”元信笑著說。
胤萊忽然想到什麼,湊到元信耳邊,低聲問:“三皇子,你府上定不乏有能人異士輔佐你朝政?”
元信點頭,裝作一本正經的說:“雖然此時皇兄任太子,諸多繁重的公務都壓在皇兄身上,但是我和大皇兄都是要替他分擔一些的。如此來說,我自然會納一些博學多才之人,畢竟國家大事不可兒戲,我一人可不敢做主。”說完,他看著胤萊隨著他的口氣也嚴肅起來的表情,笑出來。
胤萊見元信笑,白他一眼說:“三皇子真是的,我在跟你說認真的。”
元信問:“怎麼突然問這個?你有什麼煩心事?或是大鄞出了什麼事?”
胤萊想起大皇子元天失了太子位後就與元曄斷了來往,處處刁難,對元信對皇位的態度一直都是漠不關心,可她也不敢掉以輕心。她已經多次向元信試探政務,無論元信是否起疑,她都必須要找一個合理的借口搪塞過去。她坐直身子,呼搧著長長的睫毛,神秘兮兮的問:“恕我冒昧,三皇子如此優秀,難道從沒覬覦皇位?”胤萊湊到元信身邊,她身上清麗的荷花香撲麵而來,加上她櫻桃小口湊在元信耳邊若有若無的觸碰,元信身體不自覺的僵住,麵紅耳赤。聽到胤萊的話,他已經有些意亂情迷的神智本能得冷靜下來,扭頭看著胤萊,鼻尖可以觸碰到她的麵頰,認真的說:“不瞞晦主,在下一生願做個風花雪月的逍遙王爺,享盡人間榮華富貴,衣食無憂,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皇位,對我來說是天下最大的枷鎖,扣上它便等於付出了我的自由,失去自由的我就像折翼的鳥,天空在高我也隻能在地上仰頭看。那種生活,生不如死,我不願意。”
胤萊見元信扭頭過來,沒想到兩人這般近,她臉頓時紅到耳根,愣在那裏,聽元信說完,才反應過來,捂著滾燙的麵頰,抽回身子,喝茶掩飾自己的尷尬。胤萊沒想到元信看起來溫文儒雅,其實性子很直,是個無憂無慮的人,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想法,放蕩不羈,確實瀟灑。難怪他能夠結交那麼多朋友。
話趕話說到這裏,元信一把拉住胤萊的手,把她拉到自己懷裏,想要對她一訴情長,就在這一刻,僑戈不知從哪冒出來,恭敬的對二人說:“啟稟太子妃,太子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