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剛和相戀八年的男朋友分手了,28歲的我早已不會像小女生那樣放肆的宣泄著自己的情感,更多的是一種虛脫。這段注定沒有結局的愛情,早已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或許,分手對我而言,未嚐不是一種解脫。
記得當初報醫大,也隻是因為不想和他分開,見不得血的我那時硬是憑著一股子倔強撐到了現在。有生以來第一次為當初的選擇而慶幸,因為,這份被稱為“白衣天使”的工作,教會了我如何冷靜,以及冷漠。
秋風轉眼間已經很涼了,醫院這幾天新來了一個九歲的小女孩兒。按理說,來來往往的人那麼多,我是不應該會注意到她的。可,大概是由於她的單純和快樂吧,我記住了這個女孩兒——蘇青狸。
都說“少年不識愁滋味”,我想是的。她就像一個快樂的小天使,明媚如陽。一雙大眼睛嵌在纖巧的臉上,顯得靈氣十足。海藻般的長發披在肩頭,似乎要把整個身子都藏在裏麵。
大多數時間,青狸都是一個人住在醫院裏,或者是在草地上玩耍,或者是纏著同病房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講故事。看得出來,每個人都很喜歡她。
第一次見到蘇木陽是在一個天氣晴好的上午,查病房的時候,我在青狸的床畔見到了他,也就是青狸的爸爸。他有一種溫潤如玉的氣質,讓人覺得很幹淨,很溫暖,是那種一眼看去就讓人覺得心安的好男人。雖然沒有見過青狸的媽媽,但我想,他們一定是很令人羨慕的三口之家。
青狸的身體報告出來那天,我正坐在辦公室裏寫一份報告。接到那張薄薄的紙頁時,我覺得腦海霎時一片空白,不知為什麼,我竟然忽略了那件顯而易見的事情:哪怕青狸再快樂,她也隻是一個生了病的孩子。不知過了多久,當遊離的靈魂重歸原位時,我決定找蘇木陽談談。
“我知道。”
淡淡的口氣,波瀾不驚的神態,像極了那天和煦的天氣。我愕然。
蘇木陽微微歎了口氣,我依稀能辨出他額上那淺淺的皺紋。
“默言如此,現在又輪到了青狸…”
“默言?她是?”
“青狸的媽媽,艾默言。她一年前去世了。”
我不曾料到,故事的安排竟然會是這樣。望著蘇木陽身後的那棵老榕樹,我有些失神。
“那青狸知道嗎…”
“她還太小,不應該知道這些…我隻希望,她每天都能夠開心快樂,平靜地度過這最後的時光…”
“其實心髒病並不是不可治的,青狸完全有希望可以活下去。”
“哦,是嗎…”
蘇木陽垂下眼瞼,苦笑一下,不再說話。
我意識到自己的話是多麼的蒼白無力,青狸患的是一種十分罕見的先天性心髒病,存活率幾近於零,況且她的個症,偏又是最嚴重的那一種。活到九歲,已然是一個奇跡。醫者是不能說謊的,我明白,可我卻沒有克製住自己的心。我想,經曆過喪妻之痛的蘇木陽一定比我更明白這種病的凶險。
“謝謝你。”
蘇木陽轉身離開之前對我說了這三個字,我一時語塞,竟找不到合適的對白來回答他。
自從遇見這對奇異的父女之後,似乎每天都是陽光燦爛的日子,蕭索的寒冬在逼近,我不知道這種好天氣可以持續多久,更不知道這是一種巧合,還是一種暗示。隻希望他們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