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了,我像父親一樣,
去尋找依米花的種子,運氣不錯,找到了十幾顆。
我隻種一棵,等待花開,凋零後,再種一顆,耗過漫長歲月,隻是為了等待花開。
一等五年,隻開兩天。
似乎除了忙碌外,就隻是等待,等待它開花,凋零。
終於在垂垂暮老之年,種下了最後一顆種子,旁人看著,覺得不值,為了幾顆不值錢的花種子守一輩子,真心不值。聽著人言,我隻是微微一笑,牽起了那深邃的紋路,兩腮上揚,勾勒出深深淺淺的皺紋。
沒關係,在等五年吧。
就像父親當年一樣,等了母親足足五年,不也還是沒能逃脫放棄的念頭嗎?
我再多等五年,多等旁人看來沒有價值的五年,也沒有什麼大礙。
用我的一輩子,去等待那幾顆種子的開花,也許隻有兩天,但我卻看到了,它們最美麗的年華,他們不懂。
等待是永恒的,我就想看著,看著愛綻放,看著愛凋零,我沒有錯過,我沒有感覺失落。
五年恍然逝去,我又比五年前離死亡更近了一步。
我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走過去,我摸著它的花苞,獨自念念道:
“為什麼不開花呢?”
“是不是不想開啊?”
”我不會為難你的。“
“多陪我一會兒就好。”
......
今天晚上我做了個夢,夢見了以前,夢見了父親,夢見了母親,還有那幾十株依米花。
母親在生她的時候,是有難產的風險。把她生下來後,又因為一次跌倒,失血過多,父親當時不在,母親毅然把手伸了出來,咬著牙,隻說了兩個字,抽吧。母親暈血,父親知道,親戚朋友也知道,外公外婆也知道,隻有我不知道。
母親失血過多,父親問我怎麼回事,我也選擇了逃避,隻是在那裏哭,很大聲的哭,大到可以為我隱瞞一切。
父親因為我,也選擇了逃避,母親死了,那是一個很冷的晚上,我看著母親的屍體送進停屍房,父親極力要求,才葬在了那麼個,像亂葬崗的墓園。
我用一輩子來贖罪,母親生前說,她想看看依米花。
很美很美的依米花。
我用我一生中的每一個五年,
等待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