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醫生,醫生,就是我的職業。
陽春白雪,一個小姑娘進了我們醫院的門口,不,準確的來說,是她的父母牽著她來的,雙親麵色憔悴,小姑娘一臉無知,這樣走進醫院大門。他們走到前台,對護士說了幾句話,我就在不遠處,可以聽清,他們說:
“請給我們的孩子單獨一間病室。”
我不禁有些好笑,現在醫院每天進進出出的病人那麼多,單獨一間?以為這裏是賓館嗎?小護士不知如何答話,我迎麵走了過去,這才仔細地看了那個小姑娘,臉色蒼白的不一般,發育不良的身體,一看就是典型的病秧子。
我答應了他們的請求,仿佛剛才的想法早已煙消雲散。
之後我每天都要去那間病室,小姑娘的心靈脆弱的不是一般般,稍微打趣幾句就有了要哭的情形,我突然想起了一種花,風信子,這個小姑娘也許就需要這樣的花來鼓勵她,我還告訴她,這叫風信子。
我每個月都會去看她,我記得有個花店朋友,找他要了幾包種子,等待花開,開了的時候,我會把它移植到一個小花盆中,對於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姑娘,我算破費了,但不知道是哪一種動力推著我,讓我覺得這樣做有意義。
我聽到了她的哭聲,哭得很厲害,她身體本來就弱,我怕她哭出個好歹來。我一進門,看著她抱著那盆花在那裏哭,鼻涕都快掉進花盆中了。
“我是讓你看花的,沒說讓你抱著它哭啊。”
我記得我是說了這句話,她抽泣著說:
“醫生大哥,你說得對,我就是個廢人,我還不如不活了。”
醫生大哥是她對我的稱呼,有這個稱呼就覺得好像有一份責任但在肩上,可現在,我卻覺得它異常刺耳,我以前到底對她說了什麼啊?!我怎麼能這麼說呢?但我必須鎮定情緒,好安慰她。
“你為什麼不活了?”
我這樣問她,
“你不是和我說的嗎?”
她怎麼能因為我說的幾句話就這樣想,自己心中的愧疚又沉重了。
你怎麼能因為我這樣說就這樣想呢?我本來是打算說這個的,可說出來的話卻又不明覺厲。
“我說什麼你就聽什麼,你自己沒點判斷力?”
我以為,她會大聲的哭,怒斥我對她太過苛刻,她沒有。
“醫生大哥,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為什麼?是因為她在生死之間輾轉反側而心疼?還是因為她的真誠而無所適從?我突然有些感慨,目光注視著那盆風信子,獨自念念:
“如果你像風信子一樣,該多好......”像風信子一樣,燃燒生命之火,該多好?
我覺得她肯定被自己這不著邊際的話給搞懵了。
算了,她還年輕。
......
我走了,準確的來說,是被調走了。
離開了生活多年的城市,也離開了那個叫我醫生大哥的小姑娘。
我不是仙人,我也要為自己的生活而奮鬥著。
又匆匆過了幾年,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開頭是一個親切熟悉的稱呼,醫生大哥。
也許我沒有,但她,
正像那盆風信子一樣,綻放著華麗的光,度過最青春的年紀。
後麵還有一幅畫,都有標注
“醫生大哥,木小小,還有那盆,開得茂盛的風信子......”
謝謝你,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