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我沒有心思去思考路塵到底是不是愛過我的,或者說那個薩翰是愛著伊索的,而路塵是愛著唐零的。這沒有意義了,我現在可以相信人並不是隻會愛一個人,因為我自己也說不清楚我是愛寧多一點還是路塵多一點。
我也跪了下去,在路塵身邊,抱著路塵。
路塵將頭靠在我肩上,對我說:“我一直想跟你說伊索,我也一直想帶你來給伊索看,我知道,伊索是希望我能幸福的。我想告訴她,你給了我她所希望的幸福。可是我一直沒有勇氣回來,直到我真的沒有了時間,我才決心回來看她。”
“唐零。”路塵忽然轉過身來抱緊我,“我舍不得你。”
這是路塵最後給我的話。如果不是因為到了最後的最後,也許,他連這句話都不願意說。我其實多麼希望他會給我寫一封信,這樣我就可以永久保留,直到墨跡模糊年華老去,我還是一樣有個實在的東西在懷念路塵。
路塵那天說了那句話之後再度昏迷,第二天在醫院裏永遠地離開了。
雖然這件事已經很早就在給我提示,給了我足夠的時間來做心理準備,可是聽見醫生說節哀的那一刻我還是覺得不真實。我在醫院裏幾乎流幹了眼淚,卻一直沒有說一句話。路塵的媽媽幾度昏厥,就算醒來也是兩眼呆滯,她的眼淚早已流不出了。
我建議將路塵安葬在草原上,和他的爸爸還有伊索在一起。我想,雖然路塵沒有說,但是他一直堅持到現在,在最後來這裏和他們見麵,這裏就應該是他的歸屬地了。
路塵的媽媽同意了。
我在參加完路塵的簡單的葬禮之後離開了那裏。去的時候是我和路塵,回來的時候隻有我一個。
“寧:這個寒假尤其讓人煩躁。
路塵真的就這麼離開了,我時常夢見他,他總是笑著的。自生病以來,路塵也總是笑著的,他沒有留一點叫人覺得他是痛苦的證據。路塵這件事對我來說,不是打擊,是遺憾,刻骨銘心的遺憾。
2005年了,一切都快的像是爭著搶著去變老。已經12年過去了,你走的時候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想到我會就這麼給你寫12年的信。人生中的很多意外都是這樣,很多東西不知不覺的就放棄了,很多東西不知不覺的就成了習慣。
爸媽勸我不要考研,他們說等我研究生畢業都已經是大齡女青年了,到時候找工作未必容易,而且還要成家,加上家裏的經濟條件不好,從各個方麵來看,考研都不是明智之舉。
他們希望我畢業以後找份穩定的工作,最好還很輕鬆,然後再找個合適的男朋友,相處一兩年之後結婚,我的人生就圓滿了。
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樣的人生,就算我不考研,也許也不會有他們說的這樣叫他們滿意的軌跡。
媽媽跟我說起了許然。她那些關於許然的消息都是從別人那裏聽來的,不能全信。
她說許然現在是大明星了,還有個有錢的男朋友,以後再也不會回這個小地方來了,還聽說現在都是到國外去拍電影電視,很風光。
我跟許然的聯係僅限於上次的卡片。我偶爾會從報紙上的娛樂版塊看見許然的照片,關於她的照片和報道很少有,偶爾有也都是很小的板塊,內容大多是某某電視劇選角的事。許然目前應該還不是很紅的階段,她才剛剛開始。至於她有了男朋友,我不是很相信,我總覺得,她應該是會等於簫回來的。於簫應該會回來吧!
不管怎樣,希望她一切順利。
寧,你有沒有發現?我這兩年給你寫的信有種日記的味道,這信不像是專門寫給你的,更像是寫給我自己的。
這樣的問話很傻,因為你可能永遠都不會發現。
如果我不考研,如果我不能出國,如果你不回來,我們真的永不能再見了。
能再見,不能再見,這樣的問題已經糾纏了我這麼多年,現在再這樣想的時候已經覺得不那麼叫人悲傷了。
隻是希望你一切都好。
張揚昨天給我打電話,約我一起去看看付媛媛。這件事真是叫我吃驚,張揚從未在我麵前提起過付媛媛,這麼久過去了,他忽然要去看她,我總是覺得這中間應該有什麼秘密。
每個人都有秘密,如果一個一個地去深究,真是有太多的故事了。
對了,你是怎麼過春節的?國外一定沒有家裏這樣有年味,會想家嗎?
我又在問無聊的問題了,不說了,新年快樂!
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