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青麟拉著門環重重地一下一下地敲打著,很久才聽到下麵隱隱地傳來一聲:“來了!“
開門的正是王老爺子本人,隻見他身穿一件青灰色麻布長袍,袍子下可能穿著棉襖,顯得有些臃腫,略有些長的頭發稀稀疏疏地向後梳著,鼻梁上架著一副老式眼鏡,麵色紅潤,精神矍鑠,看見來人是賀青麟和蘇茉麵上顯出微微地吃驚,很快反應過來,打開門板,把他們讓進門裏。
進了門,又走過一段台階,才來到院子裏。
院子很大,坐北向南,正麵是三隻窯洞,牆上都用轉頭砌了,看著幹淨利落,東邊土崖很高,密密地種植著幾十顆白楊樹,高大挺直,形成個小小的樹林,楊樹林旁邊又一圈矮矮的鬆樹,把兩顆臘梅樹圈在當中,梅樹下一個石板桌子,幾個石凳子,桌上一副棋盤。此時,臘梅花開得正盛,滿院的幽香,頗有些雅致的味道。
蘇茉被賀青麟放在地上,正繞著梅樹轉圈圈,心裏感歎,不愧是個秀才,還挺小資的呀!
就聽一個聲音朗聲道:“眾芳搖落獨暄妍,占盡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是賀青麟的聲音,有些慵懶和憂傷,隻見他風騷無比的賣弄完之後,靜靜地立在臘梅樹下,微微抬著頭,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樣,這時,一陣風來,吹落翩翩飛舞的花瓣像落下花雨把他包裹其中,恍若仙人,真是花美人更美!
蘇茉簡直被這美人美景亮瞎了眼,正陶醉著呢,一個煞風景的聲音驀然響起:
“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卻正是王老爺子微啞的聲音。
隻見白胡子比頭發還長的王老爺子和人比花嬌的賀青麟,兩人立在花雨中,相向而望,含情脈脈…..
蘇茉瞬間被雷到了,有木有搞錯呀!生活原來是這麼有基情的麼?
王老爺子率先開口道:“恕我眼拙,不知小兄弟是那位?”竟然一改他滿口方言的做派,說著標準的普通話,還掉起了書袋子。
“晚輩賀青麟,不知老先生高姓大名,可否賜教?”
“老朽王蹇之。小友可通棋藝?”
“略知一二。”
“還請不吝賜教,與老朽手談一局吧。”
“請!”“請!”
蘇茉聽著兩人這讓人牙酸有蛋疼的對話,一度疑心自己又穿了,穿回古代了做古人去了。
那兩人親親熱熱地坐在梅樹下下棋去了,也不管蘇茉,或者根本已經忘記了有這麼個人存在了。
起先蘇茉還撓有興致的坐在兩人旁邊看了一會兒,可惜完全看不出門道,感覺有些無聊,蘇茉索性自顧自在王老爺子家裏探索起來了。
順著梅樹再往前走是一個小小的花園,用磚頭壘成圈,裏麵種著幾株花樹,略略有些發芽的幾顆像是牡丹,還有幾顆還幹枯著刺刺連連的,可能是玫瑰或者月季。旁邊大片的空地應該是要留著春暖了,種些當季鮮花的。
再往前西邊的土崖下是廚屋,廚屋門關著,蘇茉也不感興趣,
廚屋旁邊,正對著大門洞口當中的窯洞是最大的,應該是待客的地方,窯門大開著,蘇茉站在門檻邊上往裏麵望去,格局似乎更普通的農家沒有太大的區別,隻是家具布置挺講究的。
進門右手盤著一個大土炕,炕窗上沒有糊紙,而是裝著透亮的玻璃,讓整個窯洞閑得很明亮,炕上鋪著嶄新的藍花花兒床單,白色的棉被疊得整整齊齊的摞在炕上。土炕對麵的腳地上是一條乳白色長板凳。再往裏,牆上掛著一副叫做“雨後晴山”的水墨山水中堂,左右是一副寫著“雨洗千山淨,天開一鏡清”的行書對聯,中堂下方是一張紅木八仙桌。兩旁各擺放著一隻同樣質地的靠背椅子。
窯掌裏,不同一般農家放著麥子的是,王老爺子放著兩個巨大的對立著書櫃,書櫃上擺著滿滿當當的書,中間的空地上擺著一個低矮的紅木茶幾,兩張圓形的單人沙發放在兩邊,茶幾上攤著一本都到一半的書,一壺茶水還冒著熱氣。
蘇茉心裏非常想去摸一摸那些書,可是不告而入又太不禮貌了,糾結了半天,蘇茉最終放棄了這個念頭,繼續向另一間窯洞探尋而去。
最後一間窯洞緊鄰著白楊樹林子,門微微閉著,蘇茉從門縫裏眣了兩眼,推測著應該是主人的起居室,幹淨整潔,讓人感覺很清爽。
蘇茉站在門口把王老爺子家窯洞看了一遍,再走回去時,那兩人仍然手起子落,戰得正酣,蘇茉感覺很無聊,索性趴在凳子上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