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有子初長成,直到尉遲玖的出現,他才隱約覺得不對,那個眉眼異常熟悉,他稍微動用一下自己的人脈,真相並沒有出乎意料。
事隔多年,他找到她,早已沒有了當年的怨念,她親口證實了這一點,於是他拚死阻止這段孽緣,他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如此堅持,怕釀成亂倫悲劇,終於和盤托出。
江城看著麵前顫抖的阿九,心有不忍,他當初得知真相,何嚐不是痛苦不堪,在電視上經常出現的無聊段子,竟然發生在自己身上,諷刺,絕對是一種諷刺。
尉遲玖顫抖的用雙手捧住自己的臉蛋,可能是最近又瘦了,摸著感覺有些咯人,她有些情不自禁,她想了N種理由,沒想到卻是最最不可能的一種。
兩個陌生的人,來自陌生的地方,怎麼會有這種無厘頭的交集,太荒謬了。
其實尉遲玖雖然表麵上大大咧咧,內心裏其實是很在意,在意身邊的人,比如媽媽。
當初尉遲媽媽拚死阻撓她和江城,鬧得人盡皆知,她沒辦法原諒她,五年都沒有回家過年,也不接受她給的生活費,真真是倔強的可以。
是的,尉遲家的人個個都倔強,諷刺的是,原來她跟尉遲家到頭來一丁點關係都沒有。
爸爸,您是不是特委屈?養大的女兒竟然跟您一點關係都沒有。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小時候爸爸很疼她,可是漸漸的,爸爸對待她的態度變了,至於哪裏變了,說不出個所以然,依然對她百般疼愛,他自己漸漸抑鬱,漸漸不怎麼管她,就連她五年沒回家,也沒有過問,隻是定期會打來生活費和學費,直到自己和家裏鬧僵,之後便沒見過。用尉遲自己的話說,自己就像一個遊魂,在外麵遊蕩,有家不願回。
肩膀早已簌簌發抖,淚水打濕了手心,如果這個時候有個帶眼罩的雨衣就好了,不至於這麼狼狽和難堪。
咖啡廳裏來來往往的人並沒有發現她的異樣,與其說是她掩護工作做得好,不如說城市節奏疏遠了人們的距離。
江城默契的沒有開口,也沒有任何表示,此時發泄一下對她有好處。
沉默,又是沉默。
冬日的陽光有些溫暖,不那麼刺眼,尉遲渾渾噩噩的起身,依然用手擋住直射的太陽,就算是冬日溫暖的陽光,也依然刺眼。陽光照在臉部皮膚上,有些疼。
江城結賬後跟出來,卻沒辦法繼續跟下去,因為程程少出現了,一位大家小姐,要想知道自己將來的良人去了哪裏,有很多種方式,隻是目前她很憤怒。
程程少屬於傳統的大家小姐,此時隻是用帶有怒火的眼神盯著眼前的人,不過她沒有歇斯底裏,大吼大叫,要死要活。
盯著江城的時間足夠長,路過的人投以驚訝的目光,江城衝著阿九遠去的背影有些迷惘,歎了口氣,走到程程少的身旁輕聲說,“你這是什麼表情,走吧,大家看著呢!”
程程少半推半就上了車,江城一頭擔心阿九,一頭麵對大吃飛醋的女人,內心不免黯然。
前幾天下了一場小雪,雖然不大,有些地方依舊能看到殘留的積雪。新廣場上人不多,大多是一些老頭老太在曬太陽,還有幾個不知誰家的小孩子在玩鬧,其中一個小孩子無意間被另一個小孩子撞倒了,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家長立刻上前,大聲訓斥這群打鬧的孩子。
小孩子很容易哄,也許是家長許諾了什麼,掛著淚珠的臉上竟然露出笑容。
年輕的媽媽牽著孩子的小手朝路邊的小店走過去。
小孩子路過一個路邊凳子,看到淚流成河的阿姨,好奇的問道,“媽媽媽媽,那個阿姨在哭呢!好像哭的很傷心,媽媽,她怎麼了?”
那個年輕的媽媽趕緊拽過孩子,微笑的說,“那是在排毒,你們老師沒有跟你們講過鱷魚寶寶的故事嗎?”
小孩子露出懵懂的神色,明顯是被這高深莫測的回答震住了。
尉遲玖就這樣坐著,眼淚不止得往外流,毫無顧忌的往外流。她渾身覺得冷,哪怕有溫暖的陽光,她隻是覺得冷,整個身體縮成一團,也沒辦法讓自己暖和起來。
連心都是涼的,就算是再毒的日頭,又怎麼能溫暖她冰涼的心呢!
她下意識的抱緊自己,努力的汲取溫暖,可是依舊是那麼冷。
小孩子和他媽媽走了,因為世上的人太多,沒有多少人會去在意別人的喜怒哀樂。
尉遲擦了擦眼淚,又不自覺流了下來;她索性不擦了,像個木偶坐在那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