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之一(2 / 2)

曳雲走到哪吒與幼綿行了禮問安,奉了茶。

哪吒喝了一口,問:“這是什麼?”

曳雲笑道:“這是上月天宮內賜給眾仙家的新茶,那時候三太子不在,我們便收了起來,說是叫皎玉珠,顏色潔白,一片片茶葉卷成圓兒,遇到熱水才慢慢展開,隻消一點,這茶水就香得不得了。”說完,又壓低聲音道:“聽說得了陛下這茶的,通共也沒有幾個。”

這天上隻天帝一個能被眾人稱為陛下,這茶賞下來,有人有,有人無,親疏立辯。

哪吒不置一詞,把茶放了下來,便開始為哪吒穿衣,剛穿了一件,幼綿跳下榻來道:“我來我來——”

說著就去拿腰帶。

曳雲又是笑又是慌,忙按住他一隻手:“快住手,你哪裏會穿這個?”

三太子居天庭高位,穿的那是太虛雲裳,華服裹了一重又一重,直把少年清瘦的身形都裹得魁梧了些。

哪吒卻笑:“就讓他穿,穿不好就不讓他去了。”

幼綿支支吾吾欲要耍賴反口,便聽哪吒道:“現在不穿也不行了,不伺候好了,也不帶你去。”

聽到這話,幼綿如臨大敵,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開始對付那一堆衣物,漂亮的衣物乃是天絲織成,隱隱浮現雲紋在日光底下發出柔潤光華;本來一般仙人,這織物上現的是龍紋,偏哪吒最恨龍,吃穿用度,皆不要見龍之形狀,所以特意令人一一改了。

幼綿琢磨了半天,終於一件一件地給哪吒穿上,把混天綾也係在腰上打了漂亮的結;到了最外麵一件袍子,胸口前一顆一顆的雲扣直到頸項間,幼綿比哪吒矮上許多,便伸長了手努力去扣,終於扣好了,又拿起變小的乾坤圈,正要踮起腳,哪吒就坐了下來,幼綿輕鬆地把乾坤圈套在他脖頸上,哪吒含笑看他。

哪吒的衣服穿好,幼綿卻是額頭上汗珠都沁出來了;哪吒自去往蓮池裏一照,覺得幼綿伺候得不錯,笑著讓曳雲給幼綿擦汗,再替幼綿把衣服穿好,吩咐了他不在的時候曳雲要如何守著三太子府,便帶著幼綿出門了。

他走在前麵,幼綿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一麵說著閑話;忽然瞧見遠處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走過來,幼綿隻看到那為首的一個穿得好華麗的衣裳,這麼遠都能瞧見金光閃閃,正要讚歎之時,哪吒忽然拉住他的手,笑道:“我們快跑幾步。”

說完,真的拉著幼綿跑了起來,剛跑了幾步,忽然聽見後麵喊:“三太子且留步。”

哪吒麵帶不悅停住腳,那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朝著他走了過來,剛一走近,哪吒在幼綿的腰上輕輕一拍,幼綿立刻把半個身子縮在他身後,知情識趣地跪了下去,隻看到那為首之人的杏黃衣擺,盤龍飛舞。

他是不敢抬頭的,隻聽到一個從未聽過的清亮聲音道:“三太子這時候去何處?剛才陛下禦賜了好些玩意,不如到我府上聚聚。”

幼綿聽哪吒默然片刻,才道:“我還有事,這一趟不走不成,楊戩殿下好意,下回再領,還請不要見怪,這便告辭。”說完,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道:“走了。”

趕忙站起來,幼綿還是刻意垂著頭,緊緊貼著哪吒,一路走一邊細聲問“楊戩是誰?”結果被哪吒一聲咳打斷再不敢再開口。

見兩個人走得稍遠些,就有人拿喬尋事,對楊戩道:“殿下的麵子,也隻有三太子敢不給。”

楊戩聽了,睨他一眼,那人就不敢再開口;楊戩隻顧瞧前麵兩個人身影,還有隱隱笑聲,這才悠然開口問:“旁邊那個是誰?”

眾人麵麵相覷,皆不認識,最後有一人回答:“怕是三太子私寵,養在府裏的,從來沒人見過。”

楊戩若有所思,三太子他是見慣的,其顏如玉,性格也跟玉一樣冷,難以親近;他更在意旁邊的那人,對方一直垂著頭,模樣都不知,隻能看見那青玉發冠以及纖瘦白淨的脖頸。

他見的美人多得很,有熱情大大膽的,見了他莫不是看得戀戀不舍,而那知道禮數的少不得也要偷看一兩眼;這一個卻別致,跪下來垂著頭半點不瞧他,也不給他瞧。

當下笑了一聲,聽得眾人骨子裏都生出冷意,他卻似未察覺,領著人回自己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