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退後的我步如疾風,絲毫不顧形象,扯著裙子就回到了福海宮,把自己扔進軟榻中,也不隻是怎的,我隻覺得格外疲憊,倦得隻想睡去。
秦嶽看我這副累極的樣子,便問道:“怎麼了嗎?要不要叫太醫?”
管嘯則是拉過一邊放著的錦被輕輕為我蓋上,四個角都塞嚴實後,拉著秦嶽出去了。隨著門外不再透來的亮光,我迅速地沉沉睡去。
秦嶽不解地來到門口,眉頭緊皺,清秀的臉犯著淡淡的怒色,抓過管嘯的肩膀問:“鳳兒這到底是怎麼了?你到底有沒有好好照顧鳳兒!”後麵一句帶著咆哮,又壓低著聲音不想被已經睡去的林鳳初聽見。
管嘯沒有掙紮,有些無奈地道:“女人家的事我怎能管得了許多,再說你也不想想今兒是什麼日子。”
秦嶽依舊不解,疑惑地看著他,有些呆傻地問:“什麼日子?明兒才是鳳兒的生日啊。”
管嘯有些無奈,拍拍秦嶽的肩膀道:“你真是的,既然如此緊張那丫頭,又怎能不記得她月事的日子啊!她尋常吃的藥還是你給配的呢!”一邊還惡劣地欣賞著秦嶽的臉色由白轉紅,煞是好看。
管嘯笑著,惡劣地接著說:“唉,小丫頭連這事都找嶽哥哥來幫忙了,我又怎麼好插手呢?”眼中閃著戲虐,又滿帶不懷好意。
秦嶽依舊紅著臉,有些不知所錯地說:“店中還有事,就此別過。”說完匆匆而去,連行禮都忘記了。
管嘯眼看著秦嶽的離去,竟是立刻失去了剛才的光彩,有些黯然地低下頭,幽幽一歎,轉過身去,望著這簡約的福海宮,眼底有著說不出的蒼涼。許久,一言不發,悄然離開,隻是一片枯葉微落於肩頭之上,隨著他離開這地。
等我醒來時已過了用晚膳的時辰,門外令人憐惜的嗚咽聲將我從夢境喚回。我心底對這聲音保有感激之情,若不是這聲,我也脫離不了恐怖的夢魘。看著錦被有些發愣,這是誰為我蓋上的?被角都被塞牢,無怪乎如此溫暖。是東池嗎?
不再多想,趕緊打開門,果然不出所料,正坐在門口的便是長明王朝唯一的真正公主——夏姬。她正抱著小一,坐在門檻上哭得好不傷心。小小的腦袋,抽噎得不能自己。
我一把擁住夏姬小小的身體,心裏竟是一陣陣地抽疼,蒼天竟是何等殘忍要這小小女孩獨自一人在宮內生存。夏姬似乎是因為我體溫的慰藉,突地停止了哭泣,轉過身子,用淚眼迷蒙的眼睛望望我,又哇地一聲在我懷裏哭開了。
我摟著她冰涼的身子,卻不知該怎麼勸說。要她堅強些?不能,這後宮中僅剩純淨的孩子,我又如何忍心教她成為我輩之流。要她收起眼淚?更是不能,夏姬本沒有什麼可以傾訴哭泣的人,我這兒要是再叫她止了淚,她不就無可去處了嗎?
再不多想,給小小女孩一個溫暖的空間,得以哭泣。小一橫在我和夏姬之間,輕輕用粉嫩的舌頭舔著夏姬布滿淚痕的臉。良久,她似是哭得有些累了,靜靜地窩在我的懷中。兩名女子,一大一小,就如此這般隨意地坐在福海宮的門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