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過了多長的時間才醒過來的,隻覺得自己的嗓子裏似乎有一團火焰燒的正厲害。在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了香香哭紅的雙眼還有雲鈺萬分焦急的俊臉。
她睜開了一條眼縫,看見她們之後下意識的想扯出一個微笑來讓他們安心。但是她剛剛動了動嘴,就感到嘴唇上幹裂的難受。
香香隻顧著哭,還是雲鈺心細,看見她痛的皺起眉毛,趕緊招呼香香,“快別哭了,醒了醒了!去拿水來!”
香香顧不上抹眼淚,驚喜連連的喚著,“小姐小姐。”一聲聲叫的雲裳好不哀怨。
就著雲鈺的手勉強喝了幾口,雲裳自己也還覺得納悶,用眼神詢問雲鈺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眼角這一動,卻看到了另一個人,頓時有些轉不過勁兒來。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陸謹。
他正端著一隻藥碗,看著自己,那一雙安靜的眼睛柔和的看著自己,有一點點的嗔怪,還有一些擔憂。
雲鈺重重的歎了口氣,“昨天在……宗廟裏罰跪,寅時不到的時候,就暈了過去。”說到這裏,雲鈺就覺得十分的煩躁,拿扇子往自己的腦袋上一敲,低聲咒罵道,“該死,我怎麼就忽然想起來帶你去夜市呢?”
雲裳喝了一點水,覺得嗓子裏的那團火稍微好了一點,張張口一說話,聲音果然低了很多,“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呢?”雲鈺轉臉來看她,臉上竟然是幾絲忍不住的激動。雲裳瞧他這副樣子,就知道自己的擔心不無道理,剛才那一句話說得也絕不是一句單純的寬慰的話。
陸謹似乎還有些怔忪,香香更是哭的昏了頭,根本不得其中的章法。
雲裳動了動身上,發覺除了雙腿還是麻木不仁之外,身上並沒有其他的不適之感,略略寬了寬心,陸謹伸手想要扶她,卻有些窘然的縮了回去。雲裳朝他微微笑了一下,香香扶著她靠著枕頭坐好,摸到雲裳雙手冰涼,忍不住又開始抹眼淚。雲裳沒那麼大的力氣,隻能拍了拍她的手背。
雲裳讓自己的呼吸平緩了一下,這才說道,“四哥你之所以會帶著我去夜市,還不是因為有人傳遞了這個消息給你?如果沒有人說起這事兒,或許我們誰都不會想到要出去玩兒,對不對?”
雲鈺看著她,目光有些閃動,“雲裳……”
雲裳擺了擺手,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這裏都明白,四哥你不需要多說。”見雲鈺十分的難以釋懷的樣子,雲裳隻好苦笑了下,“昨天王媽剛說了這件事情的時候,我也想過,這是不是她們和你一起聯手給我演的一場調虎離山。”
她這麼說的時候,雲鈺的臉上閃過各種表情,陸謹聽著她們這一對兄妹的對話,眉頭擰了一個疙瘩,他已經大概聽出了雲裳話中的意思。
“可是,四哥,真正要對你道歉的人,應該是我吧。”雲裳微微甩了甩頭,似乎是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很好笑,“抱歉,四哥,我竟然有那麼一刻去懷疑你。”雲鈺喉嚨一動,雲裳卻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不要說,什麼都不要說,四哥,就算是你真的是和她們聯手也不要告訴我。”
“你是我在相府的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如果你也……四哥,給我一個在這裏繼續存活下去的理由好麼?至少,不要讓我覺得……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什麼東西是值得相信的……給我一點希望……求你。”雲裳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再說這番話的時候,心裏頭酸溜溜的,也許這是因為她在屬於自己的那個世界裏早已經見得太多了這樣的爾虞我詐和不擇手段。所以下意識裏,她對這個神秘而悠遠的古代社會存了這樣的一點期盼。
眼前……她甚至害怕雲鈺那張薄薄的唇裏吐出讓她害怕的字眼,那樣會讓她覺得更加的惶恐難安。
雲鈺的眼睛裏反複的滾動著複雜的神色,到最後,他隻是輕輕勾了勾唇,刷拉拉展開扇子,似乎是要借這個動作來扇掉自己心頭的奇怪感覺。
他看著那一對儂麗的眼睛,盡管裏麵已經黯淡了一些神采,但還是那樣的剔透玲瓏如同兩汪水銀般清澈。
終於還是吐出一句。
“和我沒有關係。整件事,從頭到尾。”
雲裳抿唇而笑,看向眉頭深鎖的陸謹,“怎麼連陸大哥都來了?我哪裏有那麼嚴重?”
陸謹是個實在人,聽見這話,頓時反駁道,“雲裳,這一次你是真的很嚴重。”
香香一聽立馬衝過來,卻在半途哎呀呀的叫喚一聲,雲鈺趕緊回手扶住她,“你們兩個現在都是病秧子,都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