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雲鈺皺眉橫了她一眼,對她這麼大膽在這種場合說這種話的行為十分不解。也同時有些後悔,他的確是光顧著大家高興,卻忘記了,雲裳的確是個柔弱的身子骨,這種事情,恐怕是不能做的。當著這麼多的世家貴族公子小姐的麵兒,她這麵子……他猶豫的時候,那把弓,已經被雲裳握在了手裏。
誰都知道,這個樓小郡主從小長在揚州,和京城裏頭長大的小姐們比起來的確是少了些本事。
她輕輕將弓箭放在手裏摸了摸,看了一眼略帶擔心的樓雲鈺。緩緩一笑,“我試試罷。”說完,也走到校場中間,站到了樓雲霓剛才射過的靶位前五十步的位置,平息了下心裏的氣息,似回頭看了一眼瞧著好戲的樓雲霓,幾乎是不看靶子的側身站立,嫻熟得拉弓搭箭,卻不是一支箭,而是整整三支箭!並排的三支白羽箭直刷刷的從弓弦上飛奔而出,嗖嗖嗖,三聲幾乎合成為一聲,同時落在了靶身之上,兩支箭釘在靶身上的時候發出的震動竟然崩掉了樓雲霓的箭!
樓雲霓的臉色瞬間一變!
而那第三支箭卻巧妙的釘在了剛剛樓雲霓的箭的箭孔裏!
這顯然是經過一場周密計算的射擊。
周圍的眾人已經驚呆,儼然是忘記了要鼓掌喝彩這一檔子事兒。
許久,樓雲鈺才率先拍起了手,眾人才想起來,緊接著跟上。有些世家子弟看著雲裳的目光變得更加的熱烈熾熱。雲裳淡淡一笑,將弓箭放了回去,走回自己的位置,顧籽萄悄悄的為她豎起大拇指。
接下來登場的鳳紫湘隻是匆匆的瞄了個準,也是一箭正中紅心,隻是無論她再怎麼神準,都不會再得到比剛才雲裳更大的喝彩了。她走下場的時候,隨手摘下手上的鹿皮手套,這一副剛剛還被人誇讚的手套頃刻間就被她丟棄在泥塵之中。
春兒看了她一眼,沒敢說話。上前打算接過她手裏的弓,卻不料鳳紫湘的手半路就送了,弓箭一下就掉在了她的腳麵上,痛的春兒眼中頓時包了一包眼淚,卻忍著不敢說話。
眾人顯然沒有注意到這裏的小插曲,都沉浸在剛才樓雲裳的那一場類似於表演的射箭上。陸謹碰了碰陸慎的胳膊,“剛才她這一下子,你行不行?”
“大概,不行。”陸慎實話實說。
“連你都不行?”陸謹有些詫異,陸慎從小和弓馬打交道,連他都說不行,看起來這個樓雲裳真是深藏不露的。
“她必然是苦練過很多年才能做到,我沒練過這一手三箭連發。”陸慎擰著眉說道。
“原來如此。”
習武課結束之後,雲裳和往常一樣第一個離開校場,不過,她今天卻不是奔著自己的馬車去的,而是對著等候在場外的旻言低聲囑咐了兩句,才上了車。
等到所有的主子都上了車轎,旻言瞧著周圍沒有旁人,悄悄的跑到鳳紫湘的馬車之後,將一個小瓶子偷偷塞給了春兒,春兒一驚,四下看了半天,確定沒有人,低聲問道,“這是……”
“噓。”旻言比了個手勢,朝她指了指自己的腳,“我家小郡主給你的,對跌打外傷很有效。”
春兒臉上神色一變,抿了抿唇,將瓶子接過來,放進懷裏。
“東西給她了?”雲裳坐在馬車裏,對著跟在自己外頭的旻言說道,旻言低聲說道,“已經給了,小郡主放心吧。”雲裳露出一個微笑,瞧了瞧眼前錯過的鬧市的風景,“這麼好的花花世界,沒有命的話,就什麼都享受不了了。”
這一句話,被風一起吹散在空氣之中。
這個冬天,並非是這一年的終結,對於雲裳來說,這隻是一個開端而已。
“又下雪了!小郡主!這可真是瑞雪兆豐年啊!”旻言歡喜的在外頭叫喚起來,雲裳挑開車簾往外看著,但見從天上不知名的地方飄飄灑灑的灑落一片又一片鵝毛般的雪花,輕輕柔柔的墜落,融化。
“上車來吧,旻言,瑞雪不僅是兆豐年,還能讓你患上風寒呢。”她抿嘴兒笑道。旻言答應了一聲,從地上跑了兩步就竄了上來,搓了搓手,坐在她的麵前,“還是小郡主待下人寬厚,這麼大的雪,真是要凍壞人了。”
她笑而不語。
冬天已經到了,文先生那裏的事情,也該有些眉目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