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你是不是瘋了!這時候不逃你等待何時啊?”樓雲鈺衝進來之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與其說他是說出來的這句話,還不如說這一句話是樓雲鈺這個年輕氣盛的斯文公子直接吼出來的肺腑心聲。
雲裳正擺出一幅困頓無比的姿態來等著自己的這個兄長的大駕光臨,結果一隻胳膊就被他揪住了,樓雲鈺拉了她一把,這一把的力量十分巨大,將毫無準備的雲裳愣是從椅子上拽了下來,踉踉蹌蹌的往前拖著走了好幾步遠,雲裳柳眉一豎,直皺眉頭,一邊努力的將自己的胳膊抽回來,一邊嚷嚷,“四哥,四哥,唉,鬆手,哎!你抓的我好痛啊。”
聽見她嚷痛,樓雲鈺這才停了腳步,鬆開手掌,雲裳往後一退,坐回到椅子上,揉著自己疼痛難忍的手臂,一個勁兒的咬牙咧嘴,“四哥,你是不是特別討厭我這條胳膊啊?簡直就要把它拽斷了。”樓雲鈺有點懊惱,搓了搓手,來回在房中踱步,“這都什麼時候了,啊?你還這麼不急不慢的,趁著現在皇上沒有安排人來盯著你,來監控你,你還不趕緊跑,等什麼呢?難道說,你真的要去遠嫁和親,嫁給那個根本沒見過麵的西涼國的王子麼?”
“我聽說西涼國的人,頑魯不化,茹毛飲血,十分凶殘,你一個嬌滴滴的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到了那裏,簡直就是羊入虎口,鹿陷狼群,去了,就沒有你的好!”樓雲鈺越說心裏越著急,眼眉都立起來,眼珠子都紅了。
雲裳看他是真著急了,收斂起臉上的玩世不恭和困倦之意,擺了擺手,將聽到響動趕來救援的香香和旻言遣走。等到房門關上了,雲裳才指了指身旁的椅子,“四哥,你這麼火急火燎的,咱們也商量不到一起去,如果你真要是替妹子我擔心,就安安生生的坐下來,好好聽聽我的意思,然後再做定奪。事情雖然緊迫,卻也不急於在這一時半刻。”
雲裳這麼一說,樓雲鈺就是有天大的火氣也得往下壓,更何況樓雲鈺一向覺得自己這個妹妹聰明睿智,不是尋常愚鈍女子,故而也很願意傾聽她自己的意思。
樓雲鈺勉強按住心內的焦急之火,坐在椅子上,呼呼的喘著粗氣,顯然剛才被氣得不輕。
替他滿上一杯茶之後,雲裳這才不急不慢的說道,“四哥,關於這件事情,我自己已經有了計較,我將寶都壓在一個人的身上,若是我壓得對了,這場遠嫁和親自然就可以避免,如果我押錯了,就表明我樓雲裳識人不清,這對眼珠子算是白長了。要遠嫁,要和親,都隻能悉聽尊便。這就是命,我能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
樓雲鈺聽得連連皺眉,正要出聲反駁,卻看到了樓雲裳眼中閃動著的堅定的光芒,其中包含著太多的內容,如此複雜,卻又……如此疲憊。
這樣糾葛不清的絲絲縷縷的關係和利害讓她早已經身心俱疲了吧?身在權利之中心的她,就算是一隻存了一顆想要退卻的心,怎奈何,這個時代,這些朋友,這些揮之不去的權和利,是與非,都不能讓她瀟灑的拔劍斬亂麻,更不可能全身而退。
就在樓雲鈺和雲裳兩個人唇槍舌戰,誰也不肯服軟的時候,在赤霞殿裏頭,鳳紫泯也正在和黃白橘兩個人秘密的籌算著。
黃白橘看著眼睛底下帶著兩團陰影的鳳紫泯,心裏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想法,他在這方麵其實比鳳紫泯還不如,也就更談不上能幫鳳紫泯出謀劃策了。
“殿下,您這個計劃可以說是天衣無縫,隻是,陛下那裏又能不能說得過去,還有,那個霍王爺,他會不會真的拿了錢財與人消災?”黃白橘一股腦的說出了他的顧慮,此刻眼前隻剩下他們主仆二人,自然可以暢所欲言,無所顧忌。
黃白橘說完之後,鳳紫泯久久沒有回答,說實話,黃白橘的顧慮非常對,而且,也正是他自己心頭的憂慮,他問的這兩個問題,他都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給自己的這個下屬一個明確的答複。
許久,鳳紫泯才歎了口氣,放在膝蓋上的手掌蜷縮成拳,豁然站起來道,“備馬車,本王要進宮麵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