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出神了很久,才搖搖頭,“這個和尚的事,我一點也不知道。”
蓮準的眼神黯淡下去。其實他還隱瞞著一件事沒有說,他曾經親眼看見那個人,在雲裳麵前出現過。
是在決定雲裳命運的那個清晨,她從皇宮裏出來,他親自跟綴在後麵,看見過她在一個賣花攤子前停留了好久……那個賣花郎,身形姿態,與神秘的和尚一般無二!
雲裳繼續保持著神遊的姿態,直到外麵遠遠地有腳步聲傳來,蓮準推了推她的身子,她才醒悟。
蓮準將她一把推倒,扯過被子,蓋上了兩個人,自己則牢牢抱住了她的腰。
雲裳很想說:“至於麼?”蓮準是她男寵的事情,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還用得著這樣躲躲藏藏、欲蓋彌彰?不過既然蓮準已經做出這麼個樣子來,她也隻好躺在那裏裝睡。
進來的人,是瓔珞。她隻是來瞧瞧雲裳醒了沒有,待看見雲裳鬢發淩亂姿勢古怪地酣然大睡,也隻是笑了笑,便轉身離開了。
待瓔珞的腳步聲一遠,雲裳立刻掀開被子,說道:“還不快走麼?”
“我為什麼要走?你的味道好香——”蓮準美人在懷,並不急著鬆手,反而將臉極其留戀地在雲裳後背錦緞上蹭了蹭,才放開了她,“不是說好了,我告訴你原因,合作就會繼續?”
雲裳皺了皺眉,起身下床。
蓮準見她病後體弱,顫顫巍巍的樣子,也連忙趕過來扶住,侍候她梳洗。
“其實,如果你想了解那個人的情況,那還不如留我自己在這裏。你不是說,凡是你在的時候,他都是不來的麼?”許是方才說的太多,不過幾步的路,雲裳額頭上已經是涔涔的汗。
蓮準替她絞好了巾子,遞上去。“明兒陸慎就回來了,今天隻怕是最後的機會;我來找你的事,已經瞞過了孔傑,隻要我在這裏一直藏到了晚上,就可以一睹廬山真麵目了。”
雲裳用巾子蒙住了臉,重重點了點頭。
是夜,無月,有風。
當一個寬衣大袖飄飄展展的身影如同靈魅一般出現在了窗前,雲裳覺得自己緊張得都要窒息了。
真的有這麼一個人存在麼?一個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時間與自己如此吻合的存在?
前一段經過的種種,已經讓她慢慢地,就要相信自己就是那個“無憂公主”了,相信那一段時間內自己其實根本沒有穿越過,無憂公主就是她,而在另一個世界當中,也根本不曾存在過鑒寶大師裴佩那個人……眼前一切,這是七年的一切,都隻是一種幻覺;相信自己不過是失去了以往的記憶;相信從沒有過什麼逆天改命的無稽之談……
然而就在這個當口,這個人的存在,帶給了她……另一種迷惑和希望。
至少可以肯定:這個人,與她淵源頗深。
如果不是和那個不是“無憂公主”的她淵源頗深,也是和現在的這樣子的她淵源頗深。
有些象繞口令了,她卻笑不出來。
因為太過關切,反而越發顯得迷茫。
其實連來人是善意還是惡意,她都不敢確定。
那個穿著僧袍的影子在窗紗上微微地晃動,仿佛並不怕人發覺,雖隻是一個剪影,卻給人一種睥睨天下萬物無所縈懷的感覺。
雲裳察覺到身邊的蓮準呼吸聲微微改變了。他也在激動麼?
蓮準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依然幹燥而穩定。手心裏躺著一粒小小的藥丸。
她知道那是用來抵抗迷香的藥性的,便悄悄放在嘴裏含住,
果然有淡淡的香味飄進來,仿佛枝頭的青杏,澀澀地,清香中帶著微微的苦意。
外間裏的瓔珞,想必,和她平日裏一樣,都睡得熟了吧?
雲裳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卻屏不住,心跳。
瓔珞醒過來的時候,是被幾名大夫圍著的,這時候她才知道,昨天夜裏,雲裳的房間裏出事了。想問問具體情況,可那些人也都說不出所以然來;要她說,她更是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幸好,朱富貴信誓旦旦和她保證,說雲裳毫發無傷,現在有重要事情處理,這才讓她同意在偏房裏等待了兩個時辰。直到了日上三竿,才得以去和雲裳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