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密室內幾個人略顯沉重的氣氛,密道之外才真正算得上劍拔弩張。
三千禁衛,悄無聲息,旌旗卷戰馬喑,突如其來就這麼出現在了蘆泉島。
島上數十羽林禁衛軍,大部分收到指令束手就縛,一些乙部蓮準直屬的則被第一時間繳械控製;就如同轉瞬之間,滄桑巨變,直教人措手不及。
而整個過程居然如此安靜,禁軍方麵有意遮人耳目不說,便是羽林禁衛軍這邊的反抗都是象征性的,沉默的。
唯有馮少綰和十幾名跟隨蓮準守護地宮的羽林禁衛軍官員,還處在被包圍及相對峙的狀態中。
群敵環伺,刀劍林立,弓弩皆張,一觸即發。
而這樣的狀態卻已經維係了將近兩個時辰。雙方擺出的架勢依舊,氣勢還是拚了個旗鼓相當;遠處禁衛軍攜帶的火把都已經換掉兩批,彼此防備的姿勢卻依舊沒有什麼變化。
然而若要細看,卻不難發現有些禁衛汗已透甲,控弦的手也開始微微顫抖,眼睛雖然還是一瞬不瞬的盯住自己的目標,卻誰也不能保證下一刻箭支不會滑脫酸麻的手指,就此點燃場中繃到極點的戰意,從而釀成不可估量的後果。
然而負責這些禁衛軍的指揮使劉安卻還是沒有任何命令。
攻擊還是不攻擊?成了一個大問題。
包圍圈中的人數並不多。甚至,對於此間上千計的禁衛而言,幾乎可以忽略。可,真的能夠忽略嗎?這些人,是羽林禁衛軍,而且是一直跟在蓮準都指揮使身邊的羽林禁衛軍。己方人數占盡優勢又如何?己方是大鳳朝禁軍絕對精銳又如何?眼前這些人不說個個能夠萬馬軍中取上將首級,也從來都是花樣百出防不勝防。現在他們有所顧忌和他們僵持,一旦翻臉,到底能留下幾個?又是否會涉及到陛下安危?可是若不翻臉,一會兒陛下從密道出來,萬一帶出什麼不好的消息,或是“蓮準都指揮使首級”一類的東西,隻怕局麵更加無法收拾。
其實指揮使劉安也已經汗透重衣;可是不到萬不得已,劉安還是希望,不要由自己來下達敵對的指令。
當然,和他一樣焦慮著的,還有對峙的另一方。
“劉指揮使,把弓箭收起來吧!”馮少綰忍不住挪了半步,開口打破了彼此令人窒息的沉默,“已經近兩個時辰了。”
一身白衣依舊整潔亮麗,它的主人卻已經失去了那從容淡泊的仙人氣質。焦急和擔憂明白無誤的寫在少年俊美的臉上,小心翼翼的去探求敵人的共鳴。
“不要動!”劉安努力使聲音顯得威嚴,開口時卻暴露了沙啞的喉音。
“就算不收弓箭,派個人進密道提醒一下吧!天快亮了!”馮少綰繼續勸說,“密道會在第一縷晨光照在湖心亭上的時候關閉;可陛下和無憂公主他們還在裏麵。”
那位劉指揮使頓了一下,道:“陛下有旨,密道裏的事任何人不得打擾。”
“密道入口的閘門是奇怪的金屬,連火藥都不怕;一旦關閉,隻能等待下一個月圓之夜!”
劉指揮使明顯猶豫了。
“大概還有半個多時辰。”劉安仿佛自語,“到時候陛下還不出來,再提醒不遲。”
馮少綰焦急的往密道口那邊望了望,卻隻有認同劉安的決定,耐心等待。
不過兩個人的這幾句交談,到底算是打破了僵局。立刻就有羽林禁衛軍的官員冷冷的接上話:“劉指揮使能否解釋下,蓮準都指揮使到底犯了什麼罪?陛下在裏麵這麼久,是審訊,還是拷打?”
劉安覺得身上的汗水又有增多的趨勢,“不是說過了麼?陛下隻是要單獨和蓮準都指揮使聊聊,聊聊而已。”
那名羽林禁衛軍官員冷哼一聲,仿似根本不願意接口這樣弱智的說辭。
“陛下真的沒有什麼惡意的。何蕊珠何副都指揮使不是有鈞令麼?隻是協助禁衛工作而已。隻要諸位放棄武器,絕對不會有半點損傷!”劉安又把開始時的那些說辭拿來進行勸解。
“何蕊珠那個小人?”那剛剛開口的羽林禁衛軍官員冷笑,“背叛蓮準都指揮使大人,背叛羽林禁衛軍,這樣的人也有臉說鈞令?你問他還有臉在我們這些日日兄弟麵前出現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