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死明誌麼?
樓雲裳愣怔怔的看著橫死在眾人麵前的鳳紫湘,心中居然有一種淡淡的憂傷。
她是女人,鳳紫湘也是一個女人,一個女人行到水窮處的時候,還能做什麼呢?這一點,同樣作為女人的樓雲裳很清楚,女人是一種心性狹隘的動物,她們誰都容不下,除了自己的愛人,她們也可以什麼都放棄,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鳳紫湘為了那一片狹隘之心,放棄了生命的全部。
連她愛的男人,連她的兒子,統統都忘到了腦後,統統都丟棄個幹淨。
這一點……雲裳捫心自問,她做不到如她一般決絕。
而這也是讓樓雲裳匪夷所思的地方,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鳳紫湘那麼恨她?
鳳紫泯在鳳紫湘的屍體倒下的瞬間豁然欠身站起,伸出去的一隻手似乎是想阻攔些什麼,卻什麼都為時已晚。
鳳紫湘,已死。
死的很幹脆,很徹底,也很痛快。
樓雲裳看著那具終於不再和自己為仇作對的屍體,也不知道是不是該笑一下。
“公主!”曹汝言大呼一聲,搶先一步到鳳紫湘的失體前,伸出兩指摸了摸鼻息,果然沒氣了。
“這……”大臣們麵麵相覷,這一次的審問不僅案中有案,計中有計,而且,還搭上了一個公主的性命。
這個正經的公主都掛了,那個頂個名頭的公主也活不了幾天了。
大臣們都達成了這個共識。麵麵相覷之下,幾個大臣閣老已經站出來維護皇家尊嚴,“陛下,湘公主以死明誌,此事已經明朗,請陛下龍意天裁。還湘公主一個公道。”
鳳紫瀲柳眉倒豎,臉上乍青乍白,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就為了一個情字,湘兒,你太傻了,太傻了。”她說完,轉過身去,不再看堂上的任何一個人,她順著來時的路一步一步走回去,在經過樓雲裳身邊的時候,她停了下來,看著樓雲裳的眼睛裏沒有任何的表情。
“樓雲裳,我已經不欠你什麼了。”
“公主錯了,長公主殿下從來沒有欠過我什麼。”雲裳淡笑著朝她點了點頭,鳳紫瀲不再客套,提步往外走,雲裳目送她離去的背影,低低呢喃了一聲,“多謝。”鳳紫瀲腳步一滯,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殿上的情形已然明了。鳳紫湘以死明誌,給這樁千古難尋的案子更加上了濃重的血腥一筆,樓雲裳和陸慎縱然有千百張嘴也說不清楚其中的錯綜複雜,更難以將自己身上的汙水洗清。
“樓卿,陸將軍。你們……”
陸慎和雲裳忽視一眼,兩人表情異常平靜,好似隻是在完成一件計劃之中的事情罷了。
“方才湘公主有一句話說的很好,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陛下千古一帝,萬世明君,該如何做,臣等皆無不服。”
“好,三日之後。午門外,將叛逆分子……斬首示眾。”最後這四個字,到底是用什麼心情說出來的,鳳紫泯自己都不知道。
陸慎轉身臨走的時候,對著黃白橘一躬到底,“不管此事究竟為何,湘公主都是我的妻子,她做了錯事,已經遭了懲罰,請轉告顧大人……陸某……”雲裳站在一旁等他一起,側目看去,她竟覺得辛酸,鳳紫湘自己作死,陸慎他定然是不知道的,可他此時還是代替她向顧家人道歉賠禮……陸慎真是個仁義的男子,有擔當,有氣概。
鳳紫湘這個人不怎麼樣,可她看男人的眼光的確不賴。
三日後,午門問斬。
這句關乎生死的話好似不曾入這二人的耳朵一般,雲裳待他說完,微微揚了揚下巴,“走吧?”
陸慎千年冰山的嘴角終於勾起一個弧度,陸謹看著自家兄弟臉上浮現出來的笑容……心中五味雜陳。
“好。”
二人並肩而出,門外,朝陽剛剛退散,是秋日裏最熱的晌午,陽光熾烈而灼人眼目,陸慎和來時一樣走在她的前麵,替她擋去了大部分的日頭。
鳳紫泯高坐在龍椅之上,看著這二人淡然的背影,好似他們的決心。
原來自己在意的,最終都要離開麼?
握著龍椅的手,緊了又緊,他不能,不能說,不能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她……赴黃泉。
雲裳……
三天的光景很快就過去了,雲裳的心中很平靜,著兩個晚上睡得格外的香甜,連個噩夢都沒做,第二天的夜裏,有人來到監牢之內,打斷了她的好睡。
來人地位顯赫到她無法拒絕。
此人正是鳳紫泯。
“陛下,此地可不是您該來的地方。”
“我來,是來問你一句話。”他又沒有用上尊稱。
“陛下請講。”她其實不想知道。
“你當知道,我不想讓你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