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淩雪嘴中得知父親即將要歸來的時候,他自以為他對於那個父親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了,已經平複好心情麵對他。
但他沒有想到,父親會回來得那麼快,那麼倉促,倉促到整個上流社會都毫不知情。
更沒有想到,回來得不隻是他父親一個人。
淩洛和淩雪一起在機場等待他父親的時候,天空布滿了厚重黏稠的烏雲。看起來仿佛一大團水泥糊在了天上,風裏待著些許初秋的微涼,拂過額頭的時候,眉頭感覺有些沉重。
國際航站樓依然和往常一樣冷清。
他們兩人和一大群仆人在航站樓裏等待著。
巨大的電子熒幕上,閃爍著密密麻麻的航站樓空港信息,無數英文字母和數字組成的航班符號,代表著此刻和未來即將在天空劃過的銀白色飛機。也同時牽動了很多人的思緒。人們被這些冰冷的數字符號牽走了靈魂,它代表著一場場的離別和重聚。
淩洛一瞬間變得有些傷感,他眼角劃過母親已經略顯蒼老的臉頰,無數畫麵層出不窮地往他腦海裏湧。
他依然能清晰地記得兒時他和父親僅拍的幾張合照,而那發黃的相片已經隨著父親的離開,消逝在燃燒著的火爐裏。
他依然能回憶起父親年輕時那張俊美的臉,那張英俊到讓母親癡迷不已的臉,但隨著父親的背叛,那張臉在他的記憶裏,也變得醜陋不堪。
伴隨著對父親的詆毀怨恨,你看,這麼多年就這樣過去了。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穿著幼稚外衣,奶聲奶氣說話的小孩子,他早就蛻化成身穿校服,性格溫柔的迷人校草了。他不再盼望母親和父親能時時刻刻陪伴在身邊,不再期待全家人在一個房間裏歡聲笑語的聊天。他更多能做的是陪伴孤獨的母親和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很快就響起了飛機到站的聲音,原本天上的烏雲幻化出一陣陣震耳欲聾的雷聲,在這個天氣預報說的晴朗天氣裏,出乎所有人預料的下起了大雨。
更加出人預料的是,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從機艙裏走出來,逐漸走向他的時候,男人的右手正緊緊握著一個美麗女子。
風刮得更加厲害了,雨卻遲遲沒有落下,而那個女人和他的父親正滿臉微笑的看著他。母親淩雪的臉在那一瞬間變得雪白。
不知多少年前,父親離開時,留給他的是一個深深的擁抱。而此時,父親把手張開,環繞成一個巨大的懷抱,把他摟緊到懷裏。
看著父親身邊的女子,那本原本母親該站著的位子上的豔麗女人,歲月似乎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印記,淩洛還清楚地記得這個女人被遮掩的肩膀上有一個深深的咬痕,是他留下的痕跡,這個女人就是搶走他父親,皇甫夜的母親——皇甫珊。
一種惡心的感覺湧上淩洛的胸口,他掙開父親的懷抱,厭惡地看著眼前這個依然俊朗的男人。
風把烏雲吹碎成灰燼,洋洋灑灑地往地麵飄落下來,整個天地都變得烏糟糟、灰蒙蒙的。
淩落的心也一樣。
“好久不見!”
被推開的淩修苦笑著摸摸鼻梁,眼神瞄過淩洛身邊的淩雪,點頭示意,神色淡漠地仿佛是陌生人一樣。
淩雪一笑,眼神中帶著絲絲的蒼涼,她看著與自己丈夫十指相扣的女人,她依然豔麗如初見時一般,相比之下,她早已蒼老。
????她略顯悲涼的想,穩坐了十幾年淩家主母的位子,如今恐怕是要下台了。
????淩雪出奇地感覺到她沒有任何不舍,這個她曾經愛得瘋狂的男人,傷得她最深的男人,在十幾年的歲月中,她也終於慢慢的放下了,那個困住了她十幾年的籠子,在久別之後的重逢中,也在漸漸的打開。
????氣氛一瞬的有些尷尬,皇甫珊露出大方得體的笑容:“修,我們回家吧!”
????“淩伯父,您回來怎麼也不和侄女說一聲,家母可是挺掛念您的!”
????回家?
????淩洛還來不得感覺到諷刺,一個清亮的女聲唐突地響起,一個少女逆著風走來,墨色的長發隨著狂風亂舞,膚色白膩,她身穿一件蔥綠織錦的連衣裙,顏色甚是鮮豔,即使再暗淡的天氣,也無法遮掩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柔和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