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席若之心間莫名晦暗,夢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沒有錢做什麼手術,席建兵目光渙散,看到女兒那一瞬,他眸光亮了許多,想說話卻咿咿呀呀,不能完整發音。
席建兵奮力掙紮,試圖表述什麼,傻子也知道他想活下去,席若之收起淩亂的心安慰道:“媽,你放心,我會找到錢。”
“找什麼錢,你別安慰我,當初你就不該嫁給唐勝利,聽說陸辰風那小子現在發達了,你看能不能去找他幫忙?沒有人不念舊情,何況你跟他好過一場。”
陳素蘭說得輕描淡寫,如同微風吹拂,但對席若之來說隱匿的傷被扒開,疼得心身俱碎,即便過去五年,她仍然記得分手時陸辰風恨意的目光。
如今晚一樣的黑夜,陸辰風站在她麵前,一字一句說,“席若之我們應該孝順,但不是愚孝,你不是待價而沽的商品。”
席若之已做出決定,雖然這個決定並非心甘情願,事已至此她隻有愧意的說:“對不起,如果有來生,我一定會加倍償還你。”
陸辰風怔了一瞬,冷笑:“我不要來生。”
她極力平靜,陪著小心:“辰風,對不起。”
“席若之,你會後悔。”
臨別的話,如同一把尖銳的匕首,深深刺中她的心,她逃過,反抗過。那段灰暗的日子,像惡夢一樣揮之不去。
五年前,席若之和陸辰風在一個城市上大學,他學建築大學,她學播音主持。
兩人初中是同學,在一起時間超過了生命的三分之一,說好了畢業結婚。
剛上大一,十月的一天,家裏打電話催她回去一趟,當時走得太急連招呼都沒來得及跟陸辰風商量。
回到家裏,席若之才知道家裏出事,席建兵要她馬上結婚,嫁給局長的兒子,隻有這樣他才可以償還高額賭債。
席若之反應很強烈,說什麼也不肯同意,據理力爭說:“爸爸,我不能結婚,我有喜歡的人。”
“爸爸這樣做還不是為你考慮,你總是要工作,你答應了,對方可以馬上幫你落實工作,一舉兩得的好事。”
席若之沒想到一向疼自己的父親,會提出這樣自私的要求,她說什麼也不肯,以絕食跟他對抗。
餓了兩三天,頭昏眼花她還是不吃飯,她有堅強的信念,非陸辰風不嫁,席若之最悲壯的時候,拿刀割手腕向父親表明她的決心。
無論她怎樣掙紮,席建兵堅持讓她退學嫁人,怕她逃跑將她鎖在家裏。
兩人關係一度很僵,後來席建兵找她談話:“不嫁人也可以,書別讀了,去給老子賺錢還債,還有你弟弟也別讀書。”
自己不讀書無所謂,弟弟還在上初中,他不讀書能幹什麼?這分明是威脅。
見她不說話,席建兵又說,“幹脆我跟你媽把婚也離了,這個家散了就散了,樹倒猢猻散落得清淨。”
席若之十分震驚,賭博真是泯滅人性,席建兵變得太可怕,無論自己如何倔強,她無法將弟弟和母親的牽連上,她隻有妥協失去自己的幸福來守住這個破碎的家。
不甘、威脅、恐嚇、無奈交織在一起,她最終同意父親的提出的無理要求。
自從分手之後,再也沒有見到過陸辰風。
今天離開現場的時候,仿佛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隻要想到曾經的美好,席若之的心痛得仿佛被剜去了一大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