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一旦到房陵,國破家亡百恨增。魂斷叢台歸不得,夜來明月為?——”琅琅的讀書聲從書院的位置傳來,洛蓉推開窗,被這詩句怔住。幾時開始,她已經習慣了歌頌南月大好河山,物阜民豐的錦繡佳句,而忘了有一天,他們,這些曾自以為天之驕子的南月人,也會有國破家亡的一天。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楊止慶放下書卷,“希望有一天,你們,我南月未來的新起之秀,可以在戰場上報效祖國。”說罷,開門離去,徒留下麵麵相覷的書生。
“你隨我來。”洛蓉剛準備敲門進去就遇見了出門的師傅,隻好乖乖的跟在他身後來了書房。“師傅——”楊止慶盯著她看了好久,才微微歎息道,“邊境已經失守,守城大將叛變了。現在東昭的軍隊所到之處,勢如破竹,不出三個月他們就會彙合到青荇。但是你也知道青荇地方狹小,所以他們一定要打到這裏。”楊止慶指了指地圖上的位置,是慈溪。三個月就能打到這裏,可見東昭的實力不容小覷。“領兵的是誰?”洛蓉下意識的問道。“東方決”
“東方決是東方熙同父異母的兄弟,為人狡詐,和東方熙在政見上多有不合,這次提前發動戰爭,也是他提出來的。”楊止慶一邊說一邊在地圖上圈圈點點。說起南月的地形,也甚來奇怪。南月最大的城池,自然非寧安莫屬。寧安是被月河緊緊環繞的城池,一直以來,在南月人的心中,這也是天神對他們最恩惠的賞賜。過了月河,還有八大城池,最北端與北涼接壤的是鬆山,由曆代藩王鎮守,到了這一代,也是個享樂的主,年前北涼挑事,藩王自顧不急,唯有向朝廷借兵,才得以保全。與東昭接壤的是長嶽,一直以來都由最厲害的武將鎮守,洛蓉小的時候,還跟隨洛王去過。與西臨接壤的是嘉銘,一直安生。這次東昭來勢凶猛,長嶽已經失守,接下來的內陸城池自然也如同探囊取物,而慈溪,恰恰是月河邊上的最後一道防線,一旦東昭打到這裏,就會隔著月河與寧安對峙,東昭到時不費一兵一卒,寧安也會彈盡糧絕。
“朝廷難道就沒有可以出兵的人麼?”洛蓉喃喃的問,三個月過後,自己,師傅,還有這一群手無寸鐵的老百姓,都會成為喪家之犬麼?“要是有,還會被打的這麼措不及防,毫無招架之力麼?”洛蓉驚坐在座位上。她被禁足的一個月,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實在難以置信。“連宋呢?”她似是想起了什麼,“還有我阿瑪的禁衛軍,之前不是都說已經派上用場了麼?這次,也應該——”不會弱的,最後幾個字,連她自己都騙不過去。阿瑪去世了,東昭早就按捺不住,利用北涼挑事,也隻是一種試探,沒想到卻能釣出一條大魚來。隻是這條魚再厲害,現在招數已經被敵人破解了,寡不敵眾的道理她還是明白的。莫說東昭,現在恐怕就是北涼自己,南月也應付不來。“難道就放任他們為所欲為,長驅直入,讓南月基業毀於一旦?”這個結果她接受不了,不僅是她,相信千千萬萬個有良知的南月子民都接受不了,一朝淪為階下囚,以後的生活就可想而知了。她雖然憎恨當今聖上的愚昧荒唐,世道的及況日下,可是這一切都是她的阿瑪曾經親手征拓出的天下,是阿瑪的心血,若是就這麼沒了,阿瑪泉下有知,該是何等傷心和氣憤,若幹年之後,她又有何臉麵去見她的阿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