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死鬼
在任何派對上,你可以恬不知恥地喝香檳喝到爛醉,甚至醉得抱著品牌老總的大腿哭喊“爹,我是喜兒啊!”,但你絕不可以在派對上,吃撐到打出一個飽嗝。
為什麼不能吃?這問題已經探討過無數遍了,可怕的吃相、牙齒及衣服上的殘渣、弄髒妝麵的危險……這些全是理由。然而,在絕大多數派對上,守著免費餐點猛吃的餓殍轉世,依然不少見。
圈兒中最有名的餓死鬼當屬某時尚網站編輯,農村出來的技校美工,趕上了互聯網發展的大浪潮,稀裏糊塗進了某家時尚網站做時尚編輯,倒也沒人在意。但哥們代表網站出席了幾場派對及晚宴後,他驚人的食量便震驚了所有人。有一次參加品牌發布會,時間趕在中午,品牌方準備了簡單的三明治、迷你漢堡、火腿切片及水煮蛋作為自助午餐。來的媒體沒幾個人吃,就算餓也想著發布會結束了約上同來的朋友找個餐館好好吃一頓。唯獨時尚網站這哥們,一看到有自助餐就繃不住了,操起大盤子跟在酒店吃自助早餐一樣,左一盤三明治右一盤火腿雞蛋,自顧自在發布會現場吃起來。刀叉聲和咂嘴聲引來了現場各家媒體同行的圍觀,人們好奇於他來自於哪家媒體,又驚訝於他泰山崩於前而不為所動的吃相,就連品牌公關善意提醒他發布會開始,主席台上有高層開始發言了,這哥們一麵用舌尖剔牙的同時手上還剝著雞蛋。自此以後,哥們成了媒體圈一道獨特的風景,再出席派對,公關常常揶揄他要不要把小點心打包,哥們也不生氣,粲然一笑,領了車馬費,撿喜歡的吃幾樣,瀟瀟灑灑地獨來獨往,想吃就吃。
還有一個餓死鬼,是某報記者。相比不挑食的網站哥們,伊要高端許多——她隻大量地吃她認為貴的東西。在派對上,有三文魚她絕不吃蔬菜條、有鵝肝她絕不吃三文魚、有魚子醬她絕不吃鵝肝……有一次,在某五星級酒店的媒體答謝自助晚宴上,這姐們一看有龍蝦,二話不說先拿了8隻到盤子裏,轉身又裝了一盤生魚片及雪蟹腿,那一刻,她大概忘了這是媒體活動,想到的可能是人均300元必須盡快吃回本的海鮮自助。吃完這些,她發現海鮮台上有一隻巨大無比的帝王蟹,根本沒人碰,於是,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徑直走向那隻帝王蟹,拿起裝盤,準備走回座位。
那一刻是注定她會被所有人記住的一刻,原因不是她吃了八隻龍蝦及一隻巨大的帝王蟹。而是因為,當她拿起帝王蟹回座的時候,公關驚了,連聲對她喊——不能吃,不能吃,那個不能吃!那是裝飾用的螃蟹模型!
大話精
說大話和繃麵子,是混在派對圈的人,免不了會犯的毛病。
“最近有好幾個男人追我,不過都挺沒勁的!”、“我和那女明星私交挺好的,我們經常一起喝下午茶”、“那餐廳老板是我好朋友,你報我的名字,不用等座!”、“那設計師來北京搞了一個私人晚宴怎麼沒見你去啊?不過請的人真特少!”……此類社交場合時常耳聞的浮華之語,倒也不傷大雅。做一個善良的聽眾,總會招人待見。
比較可怕的是有一種大話精,旁人聽著伊的誇誇其談都為伊捏把汗,伊還沾沾自喜地繼續扯淡,一秒鍾從可悲變可恨。
某一次,在某奢華腕表的小型雞尾酒會上,一個大話精誇張地向品牌公關獻媚:“呀,親愛的,你們今年推的新款都好棒哦!我肯定要收兩塊!”。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紛紛朝他看去,仔細打量了一下,大話精身著速寫的上衣、H&M牛仔褲,手上兩條皮繩手鏈明顯也是H&M出品,全身最貴的單品大約是他手上那隻BALLY基本款tote手袋——而他所說準備購入的那兩款腕表,起步價是16萬一枚。
公關尷尬地笑了笑,給他找了台階下:“謝謝親愛的,要買的話我想辦法幫你申請折扣!”。
一般做戲做到這個程度,也就賓主盡歡見好就收,沒想到大話精突然就不依不饒了。“嗯,親愛的,你知道我的,我是喜歡什麼就一定會自己買的。自己都沒有擁有過,還怎麼做這塊內容啊!是吧?”——這話幾乎是在挑釁在場所有鍾表編輯。
公關沒轍了,她不會蠢到去附和大話精,隻好打蛇隨棍地問:“那親愛的,你看上哪一款了?”
大話精微微一笑,說:“當然是你們今年主推的咯,我喜歡玫瑰金表圈表盤鑲鑽搭配蜥蜴皮表帶的那款。不過好可惜哦,這是巴塞爾新品吧?要明年才會在國內上市吧?”。聽到這裏,大家都明白他要抖的包袱原來在這兒——不是我不想買,是買不到。
哪知公關“嘿嘿”一笑,回應大話精,“不會啊,這款雖然是今年才在巴塞爾上展出的,但實際上它的工藝已經很成型了,歐洲現在就有銷售,你要想要的話,我幫你從歐洲調一塊過來!”
大話精沒料到有這一出,急了,趕緊往回摘,“不用麻煩,親愛的,我可以等等!”,公關也撕破臉了,一直激大話精,“不麻煩的,親愛的,下周就能送到,你要玫瑰金那款是吧?我現在就幫你訂!”。大話精當時一定是想奪門而逃的,因為所有人都看見了他的焦慮,就等著他繃不住,主動承認“暫時買不起”的一刻。到底是大話精身經百戰,峰回路轉化解了燃眉危機,他說:“真不用了,親愛的。我馬上就要去巴黎,到時候我自己去你們旗艦店挑選吧,萬一我又想要別的款呢,一定要讓我挑全了,才能決定啊,我也很糾結!”
這出鬧劇沒有以意想中的嘴臉敗露收場,在場每個人都很遺憾。不過這對大話精來說也許是好事:盡管從那以後,混同一個圈兒的同行再也沒有搭理過他,但這也徹底斷絕了有人再追問他“買表了嗎”的後顧之憂,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