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不以為然,拉著她的手翻了個個兒,“妹妹剛從鐵索過來吧,瞧這一身的傷。小小年紀能過那兒可不容易,妹妹是哪一門的弟子?”
“……咳咳。”阮綿唯有幹咳,總不能明目張膽地告訴人家,她是借了秦思作弊才過來的吧。
“奇怪,小妹妹模樣雖然算得上伶俐,可是還算不上絕色,怎麼會想走這條路?”
“我就想見見薑……那個神。”這和模樣有什麼關係?
“不夠美貌,怎麼成神侍?”
“……”
緋色一臉的理所當然,阮綿實在忍不住狠狠抖了抖,有什麼東西在腦海裏一閃而過,她揪住了它,發現了這其中的怪異,“神侍,是幹啥的?”
“侍奉神明。”
阮綿鬆了口氣。既然是侍奉神明,那要美貌何用?再說了,天宮上的那位神的長相,如果真要挑美貌的神侍,沒幾個人可以比得過他自己吧……
“妹妹叫什麼?”一直沉默的那個女子微笑開了口。
“阮綿。”
她溫文笑道:“我叫堇憐。綿綿還不曾見過祭祀吧,來,我帶你去。”
“嗯。”
上一個叫她綿綿的人,已經被揍成了豬頭。可是這群半仙,她不敢。她跟著她們進了屋,順著長長的回廊一直往內,最後停在了一扇門前。
堇憐俯身上前輕輕叩響了房門,“祭祀師尊。”
“何事?”屋裏響起了個清脆的聲音,居然是個少年。
阮綿摸了摸鼻子,不知為何心上懸了起來。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
“今日有新來的神侍。”
“進來吧。”
門開了,阮綿好奇地往裏麵張望:裏麵坐著個白衣的男子,那身形她有幾分眼熟。男子轉過了身,與她的目光對了個正著——僵住。山崩地裂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難怪那聲音這麼讓她發毛,難怪這身形那麼眼熟,這個祭祀她認識的,還有仇!
白翎!
“是你!”
白翎也驚訝無比,一瞬間,高高在上的祭祀眼裏露出遮蓋不住的厭惡。他幾乎是一下子從座位上竄了起來掠到她麵前,狠狠抓住了她的衣襟,“你為什麼還活著!”
“你為什麼是祭祀!”阮綿沒法從現實中理清情緒,瑤山上的祭祀,能讓神侍上天宮的祭祀啊,不用像秦思那樣仙風道骨,他好歹要和朱九那樣豪爽不羈吧!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隻瑕疵必報的鳥!秦思居然沒有提前告訴她祭祀是這隻鳥,這隻、鳥!
僵持,瞪目。
良久,白翎鬆開了手,他閑道:“不巧得很,我就是這瑤山上的祭祀。”
阮綿咬牙,“鬆手。”
白翎倏地鬆了手,任由她跌到了地上,“滾出桃花郡。”
阮綿氣紅了臉,“憑什麼?我過了鐵索橋就是神侍!要走要留那得神來決定!”
“就憑你這個該死的凡人遲早會害死我!”
一片寂靜。而後,是重重的一聲關門聲——砰!
就連同緋色堇憐也一起被掃地出門。阮綿咬牙啟齒,緋色卻捂著唇笑得喘不過氣,再看堇憐,她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樣,似乎絲毫不為被掃地出門而尷尬。
末了,緋色止住了笑,掐了一把阮綿的臉蛋,笑道:“原來是遠道而來的那個小丫頭,我們可等你三十年了。”
堇憐道:“是啊,怪不得祭祀這陣子如此暴躁,原來是你來了。”
阮綿一片混沌,傻乎乎被緋色和堇憐拉去洗了個澡,換上了和他們一樣的水藍衣衫。屋子裏有麵銅鏡,她在鏡子裏瞧見了自己被打理妥當了的模樣,稍稍愣了愣。
小時候,父皇就說她不如母親一樣的絕色,加上她性子毛躁,即使是萬千寵愛也老是一副野丫頭模樣。這幾年在外,她更是無數次被當成了乞討的小乞丐,是不是會收到一兩個銅版……她已經好久沒有照鏡子了,沒想到隔了三年,居然能從眉眼那兒瞧出一點娘親的模樣來。
清秀佳人?還遠得很。
“還可以看看。”緋色梳理完畢她那一頭偏短的亂發,如此下定語,“可惜還沒長開,瞧不出什麼。”
“……”你真的是神侍嗎?
有沒有長開阮綿並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剛才緋色說的等了她三十年。她拽著她問,卻沒想到又惹來一串笑,緋色是解釋不清了,堇憐成了引路人。她說:
“師尊三十年前就已經算到了你會來桃花郡。”
“可我才十四。”
“那也能算啊。”堇憐笑了,“命輪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