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寒風,冰冷刺骨,撲麵如刀。
蹄聲得得,一匹馬在風中疾馳。
奔至容府大門,來人不待馬停穩,就滾落下鞍,飛奔進去,口中大呼小叫:“老爺老爺,大事不好!”
容百川急步迎出,問道:“管家,怎樣?” 管家道:“兩位少爺都被上官家扣住,定要老爺拿出那東西來換!”
容百川麵色鐵青,一拍桌子,恨恨罵道:“混帳!這兩個敗家子,盡給我闖禍!”
管家又道:“如果不換也行,隻要,隻要......”
容百川不耐道:“隻要怎樣,快說!”管家小心翼翼地盯著主子的臉色,悄悄往後挪著步子:“隻要老爺發出英雄帖,召開英雄會當著眾人的麵,向他們上官家賠禮,還要那個......磕頭.”管家又往後退一步。
容百川勃然大怒:“豈有此理!上官昊什麼東西,竟敢在老夫頭上撒野!”
管家勸道:“老爺,留得青山在,怕沒柴燒死呀!”
“哼哼,磕頭?將來老夫榮登在寶之後,此事豈非永遠淪為天下人的笑柄?一個月,隻要再等一個月,這筆帳老夫定跟上官昊慢慢討回來!”容百川攤開手掌,再慢慢握緊,捏得骨節咯咯作響。
管家問:“那兩位少爺怎麼辦?”
容百川眼裏閃著狂熱的光芒:“要想成就大事,一點小小的犧牲是不可避免的!何況他若能讓老夫長生不死,要兒子又有何用?”
管家一臉驚懼地垂下頭,聽著主子在耳邊得意狂笑.
“哈哈!天下馬上就要成為老夫掌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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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是戲班子的淡季。
崔家班的人都閑著,連主角都沒戲唱,何況一丁這個跑龍套的小角色。
一丁是個孤兒,自小被父母遺棄,四處乞討為生。十歲時被崔老大撿到,帶回戲班子。
崔老大看他長得眉清目秀,原想栽培成一代紅伶。一丁也不負所望,樣樣學得有板人眼。誰知一上台全都變樣,手腳發抖,聲音打顫,五官一陣亂抽搐。初次登台倒也罷了,誰知次次如此,次次砸鍋。到最後即便隻跑跑龍套也讓後台的崔老大猛捏一把冷汗。
好在他人高馬大,蠻力驚人,把一堆粗活全都包了,倒也不枉崔老大給他吃的十六年白米飯。
“一丁,一丁呀!”崔大娘扯開喉嚨叫喚:“快過來幫我把這袋米扛進廚房。”
一丁應道:“來了,大娘!米在哪兒?”
崔大娘搖頭罵道:“你這憨貨,看著我幹什麼?米就在你腳下!”
一丁立馬彎腰,抓住百多斤的米袋一甩就上了肩,大步跨進廚房。廚房很小,他高壯的身形往裏一塞,就更小了。
放下米袋,他拍拍手,轉身出門。
這雙手很大,手指粗壯,指節突出。手背上青筋暴起,手掌裏老繭疊,顏色喑灰,有如生鐵鑄就。
每個人都以為這雙手隻能幹粗重的活,卻不知其實它們更擅長很精細的活。譬如......
“一丁,一丁呀!”崔大娘又叫喚了:“水缸裏已經沒水了,你快去挑來!”
一丁應道:“好,我就去!”挑起兩隻大木桶。
挑水要走很遠,穿街繞巷足有七八裏路。整個崔家班除了他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願幹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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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風巷。
這巷出過一位名叫柳扶風的狀元,因此很多望子成龍的家庭都搬進來居住,期盼能沾一點狀元的貴氣。因此便出現幾家書院。
因此巷子裏一向都是朗朗讀書聲不絕於耳。
但此際大白天的卻安靜得出奇。隻有一丁踏在青石板上沉悶的腳步聲。
拐了一個彎,滿地的血與殘肢斷臂。
一丁視若無睹,腳步絲毫不滯。
前麵有兩人凝然對峙。一老一少,一黑一白,一刀一劍。
兩人忽地躍起。“叮!”刀劍交鳴,又各自倒退一丈有餘,再度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