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的九大期間,毛主席看到了王國藩,風趣地說:“哈,姓王的全來了!
你多大年紀?”王國藩回答:“報告主席,我今年55歲了。”毛主席幽默地說:
“五十五出山虎,要繼續革命喲!”
吳天佑不是王國藩,需要解決老伴兒問題。
學校裏有一位單老師,前年死了丈夫,成為孤身守寡。“單”是姓氏,讀法不是簡單的單,另有叫法。發音用拚音是“shan”,不能用“扇”或“善”
代替。如同姓氏的“解”,讀音是“xie”;姓氏的“仇”,讀音是“qiu”。
有人向吳天佑提起與單老師湊合湊合,建立新家庭。吳天佑搖頭了,說:
“我習慣了,單人匹馬更自由。”
其實,吳天佑心口不一,那個單老師,心底狹隘,言語囉嗦,恐怕綁在一起結論是虎頭蛇尾,過了兩年又再鬧離婚,誰包攬責任啊?他曾委托廣才的媽當媒人,去向甄寡婦探路。申明自己檢身以正,為人行義,願意與甄寡婦琴瑟和諧,共同生活。
有了這種想法,吳天佑來自觀察和體驗,覺得甄寡婦大方莊重,滴水不漏。一個過門僅僅三天的媳婦,遭受不幸。如今,她也被摘掉了地主分子的帽子,仍是孤零的普通農民。能夠患難與共,都是安慰和愉悅。
貴福家明白了,也說:“是啊,敬儒家比單老師強得多,做飯縫衣裳,等於抹布擦鍋台,誰也不吃虧。”
難怪,不是周瑜和黃蓋,一家願打,一家願挨,而是姓劉的搞對象,娶了孫夫人。貴福家看過《甘露寺》,劉備的新婚夫人叫孫尚香,不是孫尚臭,香和臭是不同的含義,況且那是吳國皇帝孫權的妹妹。吳天佑掙工資了,娶甄寡婦是錦上添花,不是強奸未遂,是政策的指引。
政策的指引失效了。吳天佑為人正派,知識淵博,是眾所公認的,平反掙工資了,手掌翻來覆去。貴福家當過媒人,順蔓摸瓜,說得天花亂墜。甄寡婦聽了,微微一笑,說:“我頑固不化。”
“二嫂子,你怎麼頑固不化呀?”
“我曾經說過那句話,從一而終,不改嫁。”
“‘文革’中,你說是為了伺候大叔大嬸不改嫁,如今大叔大嬸去世了,四哥跑到了台灣島,說不定娶了千金小姐呢。”
“不管他,我管自個兒。”
貴福家碰了一鼻子灰,吳天佑咂咂嘴,歎了口氣。
吳天佑住在學校的宿舍,預備了鍋碗瓢盆,買米買菜,用煤氣罐做飯。
在教師節的全縣表彰大會上,他被評為模範教師,還以典型的資格做了發言。
嚴守鎖和蔡翠蘭參與會議,親眼目睹了。
評價蔡翠蘭,我覺得她算勢利眼。這山看著那山高,朝三暮四,能不能與嚴守鎖離婚,再與吳天佑複婚?吳互助曾經說過破鏡重圓的話,能落實嗎?落實了也不讚成。
我查了查古書,破鏡重圓有典故。那是南朝的舍人徐德言與妻子兩心相知,情義深厚。陳國將亡之際,徐德言對妻子說:“國已危如累卵,家安豈能保全,你我分離已成必然。我們應當有個信物,以求日後相認重逢。”說完,徐德言將一個銅鏡劈成兩半,夫妻二人各藏半邊。第二年,徐德言顛沛流離,在大街,看見一個老頭在叫賣半片銅鏡,知道了妻子的下落,銅鏡吻合,夫妻二人攜手同歸故裏。後來比喻是夫妻離散,重新團聚。
嚴守鎖副局長被撤職了,當了個普通教師,仍然是共產黨員。男女有區別,男的退休是60周歲,女的退休是55周歲。蔡翠蘭到了退休的年齡,前幾天已經辦了退休手續。
蔡翠蘭無所事事,兒子閨女都結了婚,分家另過了。這天吃著晚飯,嚴守鎖拿上一瓶酒,倒在杯子裏。蔡翠蘭說:“守鎖,你少喝點兒,要注意身體。”嚴守鎖說:“酒是好東西,今朝有酒今朝醉啊!”
蔡翠蘭端上碗,說:“守鎖,你不當副局長了,後悔不後悔?”
“我不後悔。”嚴守鎖說,“‘文革’中我犯了錯誤,咎由自取。能夠保留了黨籍,我就滿足了。”
蔡翠蘭說:“夜長夢多,夜裏我夢見了吳天佑。他委屈了二十多年,很可憐啊!如今平反了,我心裏的石頭也放不下,生活如何?到底有什麼困難?”
嚴守鎖笑了笑:“你是一犬追兩兔,顧前又顧後啊!”
蔡翠蘭說:“我們離婚也是為了孩子的前途,如果不離婚的話,永進和小蕾不能進入大學,也不可能現在畢業了還有了工作。實話實說,其中也有你的功勞呢。”
“他們不姓吳了,姓嚴了。拉大旗作虎皮,人們覺得是我的後代呢。”
嚴守鎖沒有異議。
“是啊!從古到今,姓嶽是嶽飛的後代,姓秦不願意是秦檜的後代。在社會形勢下,嚴守鎖與吳天佑的身份不一樣,鳳凰飛上梧桐樹,不上老槐樹。”
兩人的交談達成了一致。蔡翠蘭提出了一個主意。說:“守鎖,我有了一個想法。”
嚴守鎖問:“你有什麼想法?”
“我的經曆是教訓,應該補救。守鎖,我退休了,真是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
嚴守鎖喝了一口酒,說:“我教語文,也會背詩,說到了燕,我知道曹雪芹在《紅樓夢》中說,‘梁間燕子太無情’,老百姓說‘燕子低飛要下雨’,你想了這些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