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術的要旨是隨心、隨性。方法是在運動中,讓思緒靜下來、再靜下來,從各種日常瑣事、心中願望/欲望中解脫出來,意念自然地集中到身體上,並不自覺地引導你的動作。”陳岷看到金亮終於平靜下來後,接著解釋舞術。
“我記得各種書籍中有提到‘盤坐入定的、站樁入定的’,是不是一樣的道理?”金亮問到。
“是的,那些是不同流派的做法,他們通過意守某個位置,來集中注意力,讓思維減少各種欲望的幹擾,從而集中腦力服務於身心協調。也就是說為了達到15%的腦力感知身心的標準。我們已經達到這個標準,就可以直接後續的修行。”陳岷頓了頓,繼續說到,“我當初是這樣的,”他開始低頭慢慢小步走動,雙手在身側隨意晃動,“隻是當時覺得這樣能很快讓我放鬆,讓我平靜下來。然後我也不多想,隻是想維持這種放鬆的舒適狀態。後麵變化的動作,是我覺得加了這個變化更加讓我放鬆舒服。”
月光下,陳岷好像一個低頭走路的小孩,腳步很小,雙手擺動很隨意,有時往左歪出一步,有時又會往右歪出一步,在這個小小的地方,慢慢地轉著圈。過一會兒,右手開始大幅擺動,左手也隨動地幅度大點起來,過會兒又恢複到原來的頻率。有時候腦袋更低一點走幾步,脖子伸得很長,過會兒又收回頭來走幾步。這時候陳岷已經不再為金亮解釋,自顧自地走著。金亮聚精會神地看著,若有所思。
十多分鍾過去了,陳岷依舊自顧自走著,沒有說話,好像越來越充實了。這會兒走著走著,突然上身開始小幅左右擺動,肩膀帶動著雙手,也正反擺動。過會兒左右擺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雙手都被帶的拍打在身上了,還是渾然不覺。金亮慢慢錯愕起來,這麼大個男人,現在純粹是一個三歲小孩的動作,竟然一點都不覺得做作賣萌,反而很自然,你看著是個大人,但你想到的就是一個小孩在自我娛樂。
不自覺地,金亮也跟在陳岷後麵開始走了起來。低著頭確實舒服,尤其是頸椎,金亮慢慢地把頭越壓越低。小步走路也舒服,雙手愛擺不擺的,好像比站著還要省力。金亮突然發現,不記得自己已經多久沒有這樣走路了。長大以後,走路好像就是一種交通方式。偶爾也有走路鍛煉,那也是昂首挺胸,不但關注著要有力度,還要臭美,想著要走的帥氣、銷魂一些……
兩個人一前一後在走著。前麵的人低著頭,偶爾手舞足蹈幾下,給人一種走路是靜的,隻有手舞足蹈的那幾下,才是動的錯覺。後麵一個像犯錯的孩子,頭很低,隻是默默地跟隨。在月光下,畫麵很安靜……
又走了十多分鍾,陳岷走到場地中央停了下來,半抬著頭,看著遠方寶石山上方的天空。寶石山被霓虹燈裝扮的美奐美輪,倒映在西湖中,仿佛人間仙境。上方的天空,暗青色的蒼穹下,偶爾有飛機閃著燈飛過。陳岷不由得感慨,要是人們沒有那麼多的欲望,哪裏還會活的這麼辛苦,可以在這“雖是人間、勝似仙境”的地方,享受著傳說中的幸福了。看著如此美景,看著剛剛學習舞術的金亮,想到自己,他也突然鬆了某根弦:何必對化嬰這麼執著。三年築基,二十七年蘊丹,如果不行,申請來這座古城守護百年,也是我求道的一種福緣了。想到這裏,竟然不自覺地聯想起該如何在杭州守道了。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以為已經很放鬆的身心,居然感覺又鬆了一層。就好像已經躺在地上,地居然又變成水了,浮力還剛剛好,可以靜靜地浮著。一顆金丹在丹田依舊快速旋轉,隻是表麵的符文,開始層層閃爍青光。神識也如月光一樣,一下延伸出去,直到山腳和山頂的另一麵。這時候,在陳岷的腦海裏,遠方的天空如一塊畫布,神識覆蓋的吳山就如一幅畫,低頭走圈的金亮,就像猶豫的畫筆在畫中的投影。
金亮渾然不知他在陳岷腦海中的形象,依舊自顧自地走著,隻是發現,他的跨部,會在走幾步後,順時針很小幅度地劃個圈。動作非常自然,就像被輕輕碰一下的不倒翁,自然的傾斜,又很自然地回歸,表情還很舒服,賤賤的樣子,有賊賊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