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鞭策

我母親已經不在人世,但是在我心中,她仍然活著,甚至似乎還會在早上天還未亮就把我弄醒,對我說:“如果有什麼是我最不能忍受的,那就是半途而廢。”

我這輩子不知聽她說這話多少次了。就是現在,我躺在被窩裏,在漆黑中慢慢醒過來,也感到她在教訓我這個隻想重回夢鄉而不想去麵對新的一天的人。我默默地抗議:我已不再是小孩子了。我已取得一些成就。我有權遲些起床。

“羅素,你跟癟三沒有兩樣,都是不思進取。”從我還是個穿短褲的小男孩起,母親就不斷用這些話來鞭策我。“小夥子,要有點誌氣!”

“有時候,你的表現使我覺得就是一槍把你轟掉也浪費子彈。”

母親的表兄艾文就是一個最突出的例子。他是《紐約時報》的執行編輯,足跡遍及歐洲各國。母親常常以艾文為例,說一個人即使沒有天分,也可以有成就。“艾文不比別人聰明,但你看看他今天的成就。”母親一次又一次地跟我說。她是在告訴我,要做到像艾文那樣並不用很聰明,攀上高位的方法便是努力、努力、努力。母親看到我可能在文字方麵有點天分時,便開始加以栽培。我們那時雖然非常貧困,但母親仍然給我訂購了一套《世界文學名著選》,每月寄來一冊。

1947年,我大學畢業。知道巴爾的摩市的《太陽報》在招聘一名采訪犯罪新聞的記者。我有兩三位同學同時申請這份工作,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挑中了我。這份工作的周薪僅為30美元,我向母親抱怨,說這樣的薪水對一個大學畢業生來說實在是侮辱。但她毫不同情我。

“如果你肯努力工作,”她說,“也許就可以做出點成績來。到時,他們自然會加你薪水。”

七年後,《太陽報》調我去跑白宮新聞。我把這個消息告訴我母親,期望見到她喜悅的神情。其實,我應該早就知道結果是怎樣。

“羅素,”她說,“如果你肯努力於白宮記者這份工作,也許就能取得點成就。”

母親要我走的路就是不斷努力向上,丁萬不要因為小小的成就而自滿。停下來沾沾自喜的人很快便會跌下來。一個人即使已登上頂峰,也仍要自強不息。“攀得越高,跌得越重”——是她最喜歡的格言之一。

最後,我通過不懈的努力,得到了美國新聞界最高的榮譽——替《紐約時報》撰寫專欄。我的專欄贏得過不少獎,包括1979年的普利策獎。不過,母親永遠無法知道了,因為一年前她的腦部出了大毛病,需要住進療養院,從此不知不覺,脫離了現實生活。

我隻能夠猜測母親在知道我獲得普利策獎時的反應。我相信她一定會說:“好極了,小夥子。這證明隻要你埋頭苦幹,努力不懈,終有一天會幹出點成績來的。”

如今,我不斷用母親的格言教育子女,希望把上一代的遺誌一代一代傳下去,使先人們雖死猶生。

榜樣的力量

那是一個有著很好陽光的午後,可27歲的德坦尼拉心裏卻湧起一陣悲哀,她遇到了一生中最難忘的事情,盡管她已經有所預料。

那一天,兩個兒子所在小學的校長對她說:“你的兩個兒子反應很遲鈍,我們隻好把他們編入與他們能力相仿的閱讀小組裏去了。”她知道校長話中的含義,被編入閱讀小組的學生,通常就是被人們稱為低能者或弱智的。陽光仿佛瞬間失去了溫度,兒時的記憶像一陣陰風從歲月深處吹來。

德坦尼拉出生在墨西哥,13歲的時候,父親帶她去學校,由於英語智力測驗成績很差,因此被編入一年級。在一年級上了三個月後,由於處處覺得低人一等,她被迫輟學了。她也是一直被列入反應遲鈍之列,被周圍的人“弱智、弱智”地叫著長大的。如今兩個孩子也被列入低能者,可她知道兒子們是聰明的,隻是由於英語不好才受到影響。晚上,她想和他們交談,孩子們的話卻讓她的心再次震驚:“媽,努力是沒有用的,他們說這是遺傳!”

那個晚上,德坦尼拉徹夜未眠,她忽然明白,要想幫助孩子們,必須從自己開始。於是,她開始自學英語,27歲的她死啃教科書,硬背字典,可是進步卻慢得使人灰心。看到孩子們嘲弄的目光,她下了另一個決心,那就是重新去上學。

她去拜訪了一位中學教育專家,那人的答複讓她絕望:“你的履曆表明你反應遲鈍,智力低下,我不可能推薦你!”

她淚流滿麵地回到家。但當她看到孩子們時,心裏又湧起了希望,她對自己說,不要泄氣!她又去找孩子們的校長,訴說了自己的想法,意想不到的是,校長建議她到得克薩斯南方學院去試試。她興奮地跑去了那裏,該學院的登記員被她強烈的求知欲所感動,便答應讓她去上四門基礎課,不過有個要求,考試不及格就要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