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琰和蕭瑀去了梅園裏的浮香書齋,沁雪按照蕭琰的吩咐沏了茶送過去,便聽見房中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聲,多半都是蕭瑀的聲音,蕭琰素來話少,這個沁雪是知道的,隻是,此時比平日尤甚。
“雲侯封疆多年,今次被召回京中,聽父皇的意思便不會再離京了。所以,會帶著家眷一並回來。不知道輕嵐怎樣了。這三年沒見,一定出落的更好了。三年前便名稱京都的絕色美人,人美,才情更好,琴棋書畫,長袖善舞。”蕭瑀隻是自顧自的說著,緊接著話鋒一轉:“不過聽說,父皇有意擇望門之女下嫁漠西王,輕嵐正好這時候回京,卻又要在國宴之上獻舞,看來這事,是八九不離十了。”
沁雪捧著茶盤走近,默然無聲的斟茶,卻發現蕭琰接過茶盞的一瞬,琥珀色的茶湯輕輕地晃動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解。
蕭琰抿一口茶湯,便將茶盞放回原處,接著又恢複了原本的自若:“這件事,還當由父皇定奪。”
“是啊是啊,不過還真是可惜了,就如那王嬙,背井離鄉遠赴荒漠,不知道要受多少苦,漠西與漠北又不同,那裏的男子都彪悍粗俗,民風又不同。”蕭瑀放重了語氣歎聲道:“雲侯一定還打著算盤讓輕嵐嫁到宮裏呢。”
沁雪感覺的到,蕭瑀說這些話的時候,目光一直在不動聲色的探究蕭琰的神情,見蕭琰無動於衷,竟然顯得有些失望,又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走到沁雪身邊的時候,爾雅的一笑:“姑娘,回見。宮宴上,希望能見到姑娘。”
語氣頗為耐人尋味,沁雪不解,抬頭看著蕭琰。
可是,送走了蕭瑀,蕭琰坐在原處半天都沒動一下,眉峰緊緊攢著,他的目光還是平靜的,可他扶著茶盞的手指卻微微的顫著。
“殿下,茶涼了,重新換一盞吧。”沁雪終於決定打破沉默,走上前去,去接那青瓷茶盞,手腕卻被死死的扣住,她一驚,抬頭,對上那雙深邃的眸。
“她回來了。”這是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誰!”沁雪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可是不需要任何回答,答案已經有了,於是,沉默。那位名傾一時的絕色美人,雲侯的千金雲輕嵐,便是他心裏的那個人吧。
“阿雪,我不能讓她嫁到漠西去。”蕭琰摘去沁雪的玉製麵具然後將她拽在懷裏,聲音很低,卻異常堅定:“我……不能。”
她不明白他和她說這些是什麼意思,隻是覺得有什麼酸澀的東西頃刻漲滿心頭,一根無形的刺紮在了心裏,這種感覺很難受。
蕭瑀說的沒錯,皇帝確實有將雲輕嵐嫁至漠西的意思,漠北秦王宇文寬最近頻頻異動,皇帝急需要一張牌來籠絡漠西王突利,以此來鉗製漠北,而仿明妃事,選一個美人作為公主下嫁,便是上上之法。
雲侯一行由南抵京,皇帝在宮中排宴接風。而皇後帶著人內宮另外擺宴宴請諸內命婦,特別是雲侯夫人還有雲小姐。東宮因為太子妃病弱,所以便由梅姬代去,梅姬也不見得情緒多高,但還是勻淨了脂粉,穿戴的齊整光彩照人去了。
這種事情曆來和沁雪無關,所以整個晚上,她便在東宮,蕭琰不在,整個崇寧殿都是空空蕩蕩的,宮女太監都聽說宮裏來了漓都第一美人,偷偷的到西宮去看,沁雪便獨個來到宜秋殿的汀水軒,望著鑒塘月色出神。
半空裏一聲幽咽的簫聲傳來,若有若無。趁著月色卻別有一種淒清的韻味。
這簫聲分明耳熟。沁雪想起了那日在竹林的簫聲,聽起來應該是同一個人,可是,是蕭琰嗎,今日宮宴自有樂師奏樂助興,完全沒有必要讓太子品簫吧。
那這個人是誰。
沁雪覺得有些好奇,便沿著宜秋殿的方向,一路向西走過去,渡過幾道垂花拱門,前麵便是千步廊,這裏是西宮最東麵,曆來從這裏走的人甚少。
千步廊右手側有太湖石砌成的假山,迤邐可觀。走了沒多遠,那陣簫聲便聽不見了,沁雪便覺得有些性味索然,正欲轉回去,隱隱聽見說話的聲音,聲音很低,聽不出來是誰,隻能依稀聽得出女子低泣聲還有男子的溫言撫慰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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