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 地久天長的友誼(10)(1 / 3)

他的愛人多次找到我。看她那痛哭流涕的樣子,我很傷心,畢竟他們結婚還不到三年,剛有了個小男孩。我隻好反複做她的工作。最後她說,這是我們第一次求你,你給個明白話兒吧。我堅決地說,這事我幫不上忙。她擦幹眼淚,冷冷地說,朋友有什麼用!那語調裏是對“朋友”這字眼的絕望。從那以後,她沒來過我們家。

我偶爾去監獄看他,他拒絕了我的探視。他隻是傳話說,朋友有什麼用。我希望通過時間來填補法律的無情。每年的節日,我都會和愛人去探監,去看望他的愛人,盡管要遭受冷落。終於有一天,他無奈地說,算了,朋友本來就沒有什麼用的。其實,我從骨子裏了解他,在他內心深處是不願失去我這個朋友的,正像我不願失去他一樣。

等他出獄那天,我和愛人都去接他。他的愛人一路上都在偷偷流淚。我說,上我家吧。他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隨我上了回家的的士。那天,他喝得大醉。他問我,朋友有什麼用呢?我笑著說,沒有什麼用,朋友本來就是沒用的。他說,我不怨你。我笑了,笑裏麵摻雜著淚水。

不久,他和他的愛人離開了這個本來就陌生的城市,去了另一個陌生的城市。我們很少再見麵,偶爾有書信往來,都是些客套的話。他說,他和愛人都找到了一份還算可以的工作,孩子上了一所不錯的小學,讓我們不必牽掛。那以後,我們彼此為了各自的工作不停地忙碌著,但那份情感是無法忘卻的,有時候反而更濃。

前年,我生日那天,他寄來一封信,祝我生日快樂。信中夾著一朵風幹了的牽牛花。他在信中說,你還記得嗎?在校外的田野裏,我們常常去摘牽牛花的,它象征平淡無奇的感情。早上花開,很快就凋謝了,可我們的友情雖然平淡卻是無法凋謝。我和妻子在燭光中讀著這封信,淚流滿麵。去年的國慶節,我們相約去爬泰山。在一個偌大的水庫前駐足。那清澈的水裏,一條條自由自在的魚結伴而遊。我們相視一笑,我們多像那一條條遊著的魚,隻要能夠結伴就行了,這也許就是朋友的要義了。

善待朋友

我中學一畢業就由鄉下老家到成都闖蕩,開始時是進廠做工,由於不習慣廠規的約束,就辭職自己在城郊租房住。由於我愛看書,又喜歡寫點兒東西,就以擺地攤販賣舊書為生。我暫住的小院邊也有一個小院,一位姓李的外地青年人向小院的房東租了一分薄地,買回磚瓦木料自己在小院邊搭建了一間小屋住。李本是一個教師,戴副眼鏡,文文靜靜的,因病退休了,每月向單位領三百多元的生活費。左鄰右舍都叫他眼鏡。眼鏡閑著無事,又租了幾分當地農民的地,搭一草棚,學種平菇。眼鏡喜歡看書,我在外擺攤賣書時,他常來我地攤上買一兩本愛看的書,並和我天南地北地閑聊一會兒才走。擺地攤賣舊書,收入很少,有時連生活也難以維持下去,後來,我為增加收入,早晨又賣報了,眼鏡聽說後就對我說他天天都要買一份報看,你現在賣報了。每天就買你的報紙。我聽後,每天一早就給他送一份報紙。眼鏡種了幾年平菇都沒多大的效益。一天,我與眼鏡暫住的小院都被一家大公司圈了要征地建廠房,兩個小院均屬搬遷範圍。

我就搬遷到幾裏外的一個小院,以月租40元租了一間小屋居住。眼鏡的老父是一個老工人,在城裏有一套房子,老父生病在床需要人照料,就讓眼鏡搬回去一起住。眼鏡拆了自建的小屋,賤賣了磚瓦,還剩一些木料、桶、盆之類的東西,就來找我說他要去照料生病的老父,如老父病好後,還回郊區租地搭棚子種植平菇,想把木料、桶、盆等東西放在我小屋裏,每月給我10元寄存費。我說東西你可以放在我這裏,寄存費就免了吧。眼鏡把東西搬來放進我小屋後,就進城去照料老父了。

兩個月後,眼鏡從城裏來看我,我小屋裏堆滿了我的書、家具和他的木料,陰暗而狹小。眼鏡摸出20元錢給我。我推辭了一下,想到自己經濟拮據,就收下了;想就算借他的,今後還情吧!眼鏡坐下和我閑談一會兒就走了。又是兩個月後一天上午,眼鏡又從城裏來看我,一見麵就給我20元錢,另還送我一掛香蕉。眼鏡又坐下和我閑談,臨近中午時分,我說:“眼鏡,你今天就在我這裏吃午飯吧。”就站起身來準備去開煤爐子煮飯。眼鏡一聽也站了起來,說:“那你先煮飯,我去外麵買點兒肉回來煎菜。”我忙伸手攔他,說:“你是客,坐下,我去買肉吧。”眼鏡用力推開我的手,大聲道:“你賣書報,隻能混(掙)點兒很少的生活費,我的收入雖然低,但比起你要好些,何況我現在跟著我老頭,他每月幾千元的工資,我就吃他囉!”眼鏡邊說邊大步奔院外的菜市去了。一會兒就割一塊精瘦肉回來喊我切細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