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太傅走進來時,穿著一身鮮亮的新官服,精神奕奕。
“女兒,身子可好些了?”他笑著問,坐在床側,一臉溫和。
我躺在床上,看著他,立了這一大功,又鏟除了政敵,他此刻正春風得意吧?我忽然替真正的夏紫瀾可憐起來,居然被自己的父親當做政治籌碼,還害了自己的愛人。
我已逼問了小蓮,原來三年前朗星朔曾混入夏府,夏紫瀾拜他為師,兩人日久生情,許下海誓山盟。後朗星朔身份被拆穿,兩人終被拆散,夏紫瀾傷心欲絕,幾次想要自盡,卻都被救回,心情一直鬱鬱寡歡。夏太傅生怕她還惦記著朗星朔,便索性將她送入宮中。
“父親大人愛過母親嗎?”
他一愣,不料我問出這麼一句話,臉上一僵。
“父親回答不出,那我再問一句,父親愛惜過紫瀾嗎?”這句話,我是代真正的夏紫瀾問他,我知道,她一直想知道這個答案。就像我也想知道在現代的父親到底愛不愛我,會不會為失蹤的我擔憂?
“女兒啊,父親自然是疼愛你的。隻是國家事大,個人事小啊!”
我看著他,淡淡地笑了,笑中卻有說不出的悲涼!
我再次來到了天牢,在龍天行與無極的陪同下,以說客的身份。
“無極,那隻鴨子可真好吃。”無極臉一暗,帶著歉意看著我,我硬下心,淡淡將頭撇開。連你,也這樣來糊弄我,虧得我原先將你當做一個爽朗豪放的好兒郎。
鴨子傳信,搞得和真的一樣,將我耍得團團轉就這般好玩嗎?
一邊走,我一邊悄悄將方位地形記住。
大約走了十幾分鍾,才來到關押郎星朔的大監牢。
潮濕的空氣中透著黴氣,各種刑具擺得齊齊滿滿,到處都肮髒汙穢,透著一股陰森與死亡的氣息。這才是真正的天牢吧,與我原先待的牢房比起來。朗星朔不知怎樣了?有沒有被用刑?我暗暗焦急。
為了防止他逃走,龍天行特意將他關押在一個十分隱秘之處,牢門鎖了一道又一道,最後一道牢門打開時,龍天行對我說:“他在裏麵,我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
我點點頭:“我得單獨勸說他。”我飛快地說,他看了一眼,點點頭,揮揮手,示意所有人退出。
無極離去時,看著我,悄悄道:“若他想對你不利,你隻管大聲叫喚——我知道你氣我,但別傷著你自己。”
我眼一跳,卻隻低下頭看鞋,無極啊無極,我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麵對你,我實在不知啊!
見所有人都退出,我才走進那小牢房。卻見到地下躺著一人,周身血肉模糊,痛苦地呻吟著。我抽了一口冷氣,這人正是朗星朔!他們竟將他折磨至此。
見我進來,他費力地支起上半身,直瞪瞪地看著我,眼裏的悲愴翻滾湧動,像極了大雨將至前的黑壓壓的雲層。他一句話也不說,我卻已在心底聽到了他的千般質問——為何要負他?被他這幽怨的眼神一瞧,連心底最深處都似乎柔軟起來。我不忍地別過頭,輕聲問:“你,還好嗎?”
他看看自己斷瘸的雙腳,嘴角泛起一個很淺很淺的笑,那笑刺得我心口熱辣辣的疼!
我忽而覺得自己也虛偽得緊,他明明被打得這般遍體鱗傷,怎麼會好呢?我羞慚地低下頭,實在不敢看他。
“紫瀾,你真的這般恨我嗎?”低低的聲音,小心翼翼地問,包含著無數的期待與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