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沒事嗎?都是定兒不好,不該貪玩的!”
原來,他受傷了!我硬壓下心口的不適,強作鎮靜,問道:“哪裏受傷了?”
隻見他緊緊捂住胸口,已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我也顧不得許多,忙拉開他的手,掀開他的外衣衣襟,抽了一口冷氣——那血,正汩汩流出。
“定兒,車上可有療傷的藥?”傷得這般重,萬不可再延誤了。我略一沉吟,忙問。
定兒一張小臉上全是慌亂無措,見我這般問,忙掀了簾子問那車夫:“楊伯,車上可有藥?”
“有,在那個紫紅色的木盒子裏,快,先將紅色瓶子中的外傷藥給少爺敷上,然後再讓少爺服下藍色瓶子裏的玉雪丹。”車夫急急回道,手下卻不敢絲毫怠慢,狠狠抽打那馬兒,馬兒痛楚得嘶鳴不已,撒開蹄子跑得越發快了!
也不知怎的,我雖沒看到什麼人在後麵追,卻從他們肅然而凝重的麵容上看出了端倪。心知此刻定處在萬分危險之中,一顆心也跟著上下鼓動,忐忑不安。雖是大白天,卻感覺四周氣氛沉悶而詭異,讓人心慌不已。
一陣亂翻後,終於找到了那藥瓶。我雖從沒給人敷過藥,幸虧曾在電視裏見過類似情形,現下情況危急,哪裏顧得了許多,一咬牙,便照葫蘆畫瓢。
伸出手正要將他的衣服撕開,他卻突然睜開眼,猛地捉住我的手腕,一臉戒備。
我柔聲道:“是我!我來替你敷藥!”
他眼中的戒備漸漸退去,手軟軟鬆開垂下,像是力氣用盡了似的。
我一顫,心下竟有些害怕。早上還是那樣鮮活的一條性命,此刻卻徘徊於地獄門口,人生果然禍福難料啊。
深吸了一口氣,我摒除雜念,小心翼翼地撕開裹著他胸口的層層衣衫,卻瞧見裏麵已是血肉模糊。
我不忍地別開眼,他,一定很痛吧?“會很痛,你忍忍吧!”
他仿佛瞧出了我的心思,一雙含雪似的冰眸竟露出幾絲溫柔與感動,卻將他整個人柔軟羽化。我一怔,心底深處不覺一陣陣刺痛,這樣的目光,那個人,也曾給予過我!
忙活了一陣子,幫他敷好藥,生怕粗麻料子的衣服會將他摩痛,於是扯下身上裙子的一角,細細幫他包紮好。他痛得麵容扭曲,卻死死咬住下唇不吭一聲。
待服下藥,他便沉沉睡去。
我這才有空理會身旁的定兒。瞧他一臉惶惑不安的模樣,知他是真的被嚇到了,畢竟才是個孩子,我心下一軟,忙撫著他烏黑柔軟的發,輕聲安慰道:“沒事,你哥哥不會有事的!”
定兒一雙黑水晶般的眼睛求證般地看著我,我回以堅定一笑,他這才放下心來。
“冉姐姐,你知道嗎?剛才有好多壞人追我們!哥哥為了保護我受傷了!我當時好害怕——我好害怕哥哥會出事,像爹爹一樣。姐姐,以後我長大了,要成為很厲害的人,像鳳哥哥一樣厲害,然後就可以保護哥哥了——姐姐,我也會保護你的!”
聽著這純真的童言軟語,看著他這張如玉般的可愛笑臉,還有他堅定的誓言,我心裏沒來由一暖。未來的事,真的很難預料,隻是至少,他是這般真心誠意地許願,沒有絲毫雜質。
“嗯,定兒定能做到的!”
“姐姐,你知道嗎!哥哥原本是打算直接離去的。但他擔心那幫壞蛋知道我們曾帶你一程,會找你麻煩,所以又冒險回來找你了!”
我一驚,原來如此!回頭看看那個睡得不甚安穩的人,一時間心頭百轉千回,訥訥無語。為何有些人,外表似火,內心卻像鐵塊般冷酷;而有些人表麵雖冰似寒雪,內裏卻溫柔如玉!老天爺啊,為何人與人的差距會這般大呢!
馬車不遺餘力地向前飛奔,穿過鬧市,出了城門。我坐在馬車裏,替已沉睡的二人蓋好被子,自己卻不敢閉眼,掀開簾子一看。發覺馬車正行駛在郊外蜿蜒的小路上,兩旁樹木林立。
正猜測這是往哪去,卻遠遠發現身後塵土飛揚,似有大隊人馬在奔馳。直覺告訴我,來者不善。心中一驚,忙對那車夫道:“快,拐進林子裏,身後好似有人在追趕!”
車夫一聽,忙勒了勒韁繩,調轉方向,駕著馬車衝進了林子裏。馬車顛簸得厲害,卻將沉睡的二人驚醒。
許是地麵高低起伏不平,馬車猛地一震一跳,青衣男子的豹皮麵具一鬆,竟掉了下來。原以為,麵具下的人許是臉上受了傷留了疤,故而拿麵具擋上。哪知卻露出一張冰冷俊逸的臉來!與鳳飛城那邪狂的絕美截然不同,他的俊美多了一份剛毅,一份曆經風霜、千錘百煉後,不折不撓的剛毅。若說鳳飛城是一陣狂風,那他便是那久久佇立的高山。風狂野不羈豪放灑脫,山沉穩內斂藏而不露。
奇了,我幹什麼拿他們倆作比較?心下暗暗懊惱,我才不要將心思放在他人身上,還是快些脫離眼前險境,前往鳳羽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