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猛烈地擊打著屋簷，仿佛要將屋頂砸出個洞似的。雨滴彙聚成的水珠密密麻麻的沿著房簷向下落，宛如一片水簾。
我躺在床上，怔怔的望著屋頂，到處都是一片陰冷的濕。
泛黃的被子，老舊的床架，破敗的牆壁，滲水的屋頂……無論看多少次，都無法把這裏當成龍胤的丞相的四小姐的屋子。
可是這個地方，我還是住了整整十二年。
這樣的日子，到底要持續多久呢？
“小姐……”槿如的聲音低低的響起，很快就被雨聲淹沒了。如果不是我醒著，根本不會聽見。
其實，整個丞相府裏，會叫我“小姐”的，就隻有槿如一個人了。
“什麼事？”我的聲音聽起來已經是平淡至極了。
起初也抱怨過，哭訴過，傷心過命運的不公。可到頭來，一切都沒有改變，漸漸的也就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但是隻有我自己知道，心中的某個地方在逐漸變冷、變硬。
“今天是小姐的生辰……”
我一愣，隨即冷冷笑道：“槿如，你瞧瞧，這相府裏的人，哪一個會叫我‘小姐’？更別說我的生辰了。這麼多年了，我何曾以相府的四小姐的身份活過？”
是了，這麼多年了，我的身份從來不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千金，而是一個粗使丫鬟，一個連丫鬟都能肆意欺負的粗使丫鬟。在外人眼裏，我是美麗的小姐，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可相府裏的人都心知肚明：
四小姐根本不是主子。
槿如動了動唇，還是把話壓了下去，隻是走近我，像以往那樣幫我穿衣打扮。
這府裏，隻有槿如是真心對我的，隻有她把我當一個孩子，隻有她保護我一路長大，也隻有她一直像家人一樣嗬護我。
我剛剛穿戴好，二姐就推門而入了。
“你居然才剛起來？”二姐的聲音尖細，在這樣的陰雨天顯得更加可怕，“本小姐起的都比你早。看來，是教訓的不夠，沒長記性，萍兒……”
二姐身邊的貼身丫鬟萍兒，從衣袖裏抽出皮鞭，想我走過來，邊走邊笑：“小姐吩咐的，你就受著吧。”
果然，她們連場麵上的功夫也不做。
槿如想要攔住萍兒，我攔住她，搖搖頭。在這種時候，按照以往，越是阻攔她們下手越狠。
下一刻，皮鞭就狠狠地落在我身上，一點也不留情麵。我的皮膚傳來了火辣辣的疼，我站在那裏，咬著牙，閉著眼，皺著眉。
一下又一下，我終於支撐不住，摔坐在地上。可自始至終，我一滴眼淚也沒有落下過。
我已經很久都不知道眼淚的感覺了。
我的三個姐姐有向爹撒嬌、哭泣的權利，可是，我從來都沒有。哭，隻會讓我更加難過，會讓別人對我更加厭惡。
“行了萍兒。”二姐怪腔怪調，“今天是你的生辰，就不對你那麼苛責了。你可別怪我了，你馬上就要跟著三妹妹進宮了，宮裏的規矩要是犯了一點點……搞不好就是杖刑了，死了都沒人管。”
我一手撐地，努力平複我的氣息，另一隻手抹去被我咬破的嘴唇上的血，淡淡道：“多謝二姐教誨。”
－－－－－－題外話－－－－－－
附錄：
後宮品階
皇後
正一品：皇貴妃
從一品：貴妃
正二品：賢妃、良妃、淑妃、德妃
從二品：純妃、順妃、如妃、玉妃
（“賢良淑德，純順如玉”）
正三品：妃
從三品：昭媛、昭儀、昭容
正四品：嬪
從四品：婕妤
正五品：貴人
從五品：婉儀、容華、佳媛
正六品：充人、充媛、充容、淑容
從六品：美人、才人、良娣、芬儀
正七品及以下：選侍（均由皇帝來定奪品階，從正七品到從九品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