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被禁足之後，我心裏也寬慰了不少，每日除了在含光殿安心養胎，也不做他想。皇後大約也是感激我為她除去了三姐這個麻煩，送來了不少人參燕窩，自然，我都叫李浩天來查過，確認沒有問題之後，才放心的吃下去。當然，她心裏自然清楚，我又怎麼可能是為了幫她？
李浩天每隔三天都會來把脈一次，他每次都會在從前的藥方裏填一些其他的藥材，麵色也越來越沉。
直到八個月的時候，他在一次把脈之後，歎息道：“娘娘，微臣實在已經盡力了，早產怕是無法避免了。”他猶豫了一會兒，似乎在考慮事情的嚴重性，許久，又是一聲長歎：“微臣怕是要給娘娘喝催產藥了。”
我大驚：“催產乃是違禁的，你竟敢這樣做？”
李浩天解釋道：“娘娘餘毒未清，微臣一直在為娘娘一邊保胎，一邊清毒，防止毒素侵害到龍胎，然而孩子在母體時間越長，中毒的可能性就越大，不到萬不得已，微臣也不敢走催產這一條路。”他似是憐憫，“若真是等到胎兒自己出來，隻怕孩子早已中毒，而且娘娘在生產時也會極其痛苦，說句不好聽的，容易一屍兩命。”
我顰蹙思索良久，緩緩道：“那麼，你便將催產藥準備好吧。到時本宮早產，你知道該怎麼說。”
李浩天道：“是，娘娘是受麝香之害，才會早產。”
我頷首，叫他退下。
我進宮的第四年除夕，如同我最開始的兩次一樣，並沒有出現在眾人眼前。
然而雖然一樣，卻是大有不同。
最前兩年的除夕，我是被三姐鎖在屋子裏，被她牢牢地按在黑暗裏，半步也逃脫不得，唯一叫我欣慰的，是每一年過除夕，我都會見到立恒。
今年大約是見不到了吧。
我躺在榻上，隻覺得肚子越發的沉重，這個孩子已經將近九個月了，然而我卻不得不讓她快一些降落人世，保全他，亦是保全我自己。
槿如端來了一碗湯藥，麵上還是有些猶豫：“小姐真要這樣做？怕是會傷了孩子。”
我微微搖頭：“本來這個孩子就不能夠足月而生。”
槿如還是不忍心：“可是，等他自己出來，也總好過催產啊。”
我接過那碗棕黑色的濃濃的藥汁，試了試溫度，徐徐道：“李太醫說了，隻怕那時，未必能夠保全我與孩子，倒還不如早先出來，也省得我接著被他折磨。”
的確，從四個月顯懷開始，我晚上越發的睡不著，隻覺得渾身不舒服，平日裏姣好的麵容也憔悴不堪，如果不是槿如與嫣語每日早上為我精心打扮，隻怕無論是我的麵色，還是我的神態，都會顯出極深的蠟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