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事仿佛總是有許多相同之處,便如周稟天踏進了炊煙裏,而姚老太則剛好坐在了一戶正在生火做飯的人家裏。
這家人有一個孩子,但是前些年死了,據說是死在了離這裏不遠的山裏,但是據說始終是據說,沒有人能讓死人起死回生對別人說他究竟因何而死,而這家人更是不願意同別人提起這件事,所以這個孩子很快的被其他人遺忘了,唯一存在的痕跡除了原來的生活瑣碎,便隻有每日裏吃飯的時候,多出來的一個盛滿吃食的碗。
一個青花紋的大碗,盛滿又倒掉,往往複複。
而今天卻是有些例外,因為此時桌子上多了一個碗。碗裏雖然空空如也,但是桌子上卻是多了一個碗,這碗也是青花紋的大碗,表麵的釉讓整個碗看起來十分嶄新,而其實這個碗已經有十年不曾拿出來了。
這家人家的男人說道:“太太,十年未見,您還是這般健朗。”
這男人說話的時候正在往一個煮滿了骨頭的鍋裏放著調料、菜葉。
姚老太眼睛則是一直盯著桌子上的那個它應當用著的今日裏多出來的這一碗。
姚老太邊盯著邊說道:“十年,說出來簡單,日子卻是一日一日數著過來。”
這家人家的女人說道:“太太,這十年都過去了,又有什麼過不去。”
這女人說話的時候,手裏剛好從鍋裏拿夠了八個饅頭放到盤子裏,於是說完便端著走了出來。
姚老太是一個上了歲數的人,而上了歲數的人總有一些常見的特點,這其中最為明顯的便是戀舊,開始懷念曾經的過去的無論是有過什麼恩怨的。
女人將盤子放到桌子上麵之後,便在姚老太旁邊坐了下來,順道還喚了聲‘太太’。
這太太是什麼意思?這個時候有老太太的稱謂老婆婆的稱謂,夫人的稱謂,可極少有‘太太’二字。
而事實上‘太太’就是‘太太’,是先生的夫人,也是行將朽木的老太太。
女人說道:“日子本來便是這樣,一切還是要向前看。”
姚老太聽完話之後從盤子裏拿起來一個饅頭,今天的這饅頭可能是這處人家的女人做出來的最精致最好看的饅頭,仿佛是為了歡迎這位十年沒有見麵的太太。
姚老太張嘴咬了一口饅頭,然後慢慢的咀嚼了起來。
人無論如何強硬,在歲月麵前終究還是要服老,便是姚老太也隻能慢慢的吃著咀嚼著,用嘴裏的口水將一小塊饅頭分解,送到肚子裏。
這個時候,男人一直做著的骨頭熟了,單個骨頭用手輕輕一拿,先不說有多燙,骨頭上稍用點力,便成為兩節,而味道自然是早便飄了出來。
女人說道:“太太也真是有福氣,從早上燉到現在的骨頭,到了此時,終於是好了,太太也是很久沒有嚐過我這郎君的手藝了。”
姚老太說道:“確是有很久了。”
男人這個時候將骨頭一股腦地全撈了出來,放到了一個盆子裏,這盆子約有兩顆頭大,深也有半個頭深,比起用來放飯,說是麵盆更容易讓人相信。
男人將骨頭放進去之後,將盆子端了上來。
姚老太說道:“這盆子倒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