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圖書館，大門是緊閉的，突然，一行腳印出現在側門的雪地上……
“咦？大家都回去了，姚尼在病房裏陪鄔理。這個時候，還有誰會留在學校裏呢？”
跟著腳印，正義老師沿著圖書館旁的小徑，仔細地注意著每個角落。
圖書館是正義老師少年時代最喜歡來的地方，在考試期間，他很少坐在圖書館內讀書，反而喜歡選擇館外轉角的柱子旁，那兒剛好有一塊平台。坐在那裏，絕不會受到幹擾，累了還可以躺下仰望藍色蒼穹，編織一些少年的白日夢。
“真是令人懷念的地方！”正義老師想繞到那個地方，再看一眼。
有人！他看見了一個少年的背影。那少年頭靠著柱子，眼睛望著天空，好像在思，卻又時而發出歎息。
“喂！”正義老師朝前喊了一聲，少年被嚇了一跳，急忙轉過頭來——竟然是戴馬亭。
他看到正義老師走過來，趕緊站了起來。
“你怎麼在這裏？”
“我……”戴馬亭欲言又止。
正義老師拍拍他的肩，和他並排坐了下來，就像兩個好朋友一樣。
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學校的圍牆。圍牆外種的幾棵樹，現在被積雪壓得樹枝都
彎了下來，再遠一點就是火車站。
“咦？你怎麼沒回家？”正義老師突然想起來。
“老師，對不起，我昨天的表現太差了！”戴馬亭沒有回答老師的問話，反而故意岔開話題。
“你是說昨天念故事的事嗎？”正義老師想起昨天上課的時候，戴馬亭念故事念得結結巴巴的。
“還有昨天晚上演戲的時候，別人也許沒發現，我卻覺得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到底怎麼啦？是不是家裏出了事？”
戴馬亭緊咬著牙根，想忍住淚水……但是晶瑩的淚珠還是沿著臉頰流了下來，有幾顆還滾落在雪地上。
正義老師輕拍他的肩膀，任由他盡情地哭泣，他實在還是個孩子呀！
過了一會兒，戴馬亭終於止住了哭聲。
“老師，真不好意思。”
“別這麼說。有時候，哭泣並不代表軟弱，而是一種情緒的發泄，這並不丟臉。
哭過以後，是不是感覺好多了？”
戴馬亭點點頭。
“為什麼放假了卻不回家？你爸爸媽媽不希望你回去嗎？”
“噢，不，他們很希望我回家，隻是……”
“隻是你不想回去？難道你也想像姚尼一樣，留下來陪鄔理嗎？”
“不是的，其實我也很想回家，不過……”戴馬亭突然站起來，“老師，對不起，我回宿舍了。”
正義老師一把拉住他。“哎，你話還沒說完呢！到底怎麼回事？你想回家，卻又留在學校……”說著說著，正義老師突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他把戴馬亭重新拉回平台上坐下，輕聲說：“傻孩子，沒錢並不是恥辱，每一個人都會碰到有困難的時候。想當年我也是個窮小子呢！”
正義老師故作輕鬆，但心裏卻也為戴馬亭感到難過。
從他這兩天的表現，可見這件事對他的影響有多深……沒錢，真是令人難堪的事，尤其是對家境清寒的戴馬亭來說，更是難以啟齒，怪不得他一直吞吞吐吐。
正義老師心疼地看著這位品學兼優的學生。
戴馬亭雙唇緊閉，努力地不讓眼淚流下來。
經過一陣沉默之後，正義老師掏出皮夾，拿了幾張紙幣出來，塞在戴馬亭的口袋裏。
“不！老師，這不行……”戴馬亭把錢掏出來，想還給老師。正義老師又再一次
把錢塞回他的口袋裏，並且用手按住。
“這些錢是我的年終獎金，原打算和羅勃，也就是你們的禁煙老師一塊兒出去旅行用的。但是現在，我決定和他留在吉奇斯蒙鎮，一起過過這個聖誕節。”
提到好友羅勃，正義老師就神情愉快。
“我和他本來就在這裏認識，所以在這裏共度重逢後的第一個聖誕節，也別具意義。”
戴馬亭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抬起頭，感激地望著敬愛的老師。
“謝謝您，老師。這筆錢我一定會想辦法還給您……”戴馬亭還想繼續說，老師卻抬起手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