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輕薄了大地,黑夜還在。
如今,平原上隻剩下那塊孤獨的巨石,在黑暗中無聲的嘶吼;千萬年以來,寒風不曾打動它,它一直立在那,卻沒有人看見那塊石頭會落淚。
白色的木轎在風中前行,木轎前的兩點暈紅在風中搖曳。
寒風透骨,白轎千寒。
轎中的龔千寒倚著轎壁,閉著眼,依舊像是睡著了似的,一動不動。
抬轎的還是那四位形同虛無的大漢,走的,還是來時的那條路,大漢們的腳步還是出奇的一致,步伐還是那麼輕巧,沒有一點聲音。
白轎來時如何,去時便如何。
白轎離了平原,走出了樹林,穿過了村落,又走了許久,直到雞鳴之時,那白轎才走到洛陽城下。
神都洛陽,正值宵禁時分,因此城門緊閉。
即使離宵禁解除還有一個時辰,但朱紅色的城門前,卻早已擠滿了各式各樣的人,有的來趕早市,有的來置辦物件……
一頂白轎闖入了眾人的眼中,白轎來到城下,卻不向城門前走來。
抬轎的四位大漢停在一處城牆跟,雙腳一蹬,便猛地躍上城頭,白轎猶如一道白虹,劍光一般轉瞬即逝。
城門前的眾人都瞧見了這頂白轎,而人人也都知道,那是龔千寒的白轎。
人人都在傳說龔千寒,有的人說,他是天上的仙佛下凡,有的人說,他無所不通、無所不能。
可誰又能懂?龔千寒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洛陽城內,深秋的第一縷陽光撒向皇城時,蕭瑟卻已先到。
城西的鍾樓一如往常的響起了撞鍾聲。
雄渾的鍾聲在秋風中回蕩,多的,還是蕭瑟。
在鍾聲的籠罩下,洛陽城西迎來第一縷曙光,接受洗禮。
白轎穿過早市,行過長街,最終停在一座府邸門前。
龔千寒掀開轎簾,邁出修長的腿,走下轎來。
龔千寒雙腳一落地,那頂白轎同那四位大漢一同消失在府邸門前。
府邸前,守門的下人望見龔千寒,趕忙迎了上來。
看著冷清的府邸,龔千寒的眼角閃過一絲氣息,它帶著恐懼與殺機的,是死亡。
很快,龔千寒察覺到,那下人看龔千寒的眼神,竟與以往不同,恭維中帶著畏懼,畏懼中帶著揣測。
那一閃而過的異樣終還是被龔千寒盡收眼底。
他對那守門的下人道:“你在恐懼什麼?”
聽到龔千寒的發問,那下人上身頓時涼了半截,他明白,天下的任何事,都瞞不過龔千寒的眼睛。
那下人即使知道瞞不過,卻也不敢說出真相。
“沒……沒什麼。”守門的下人說出這幾個字時,一定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他知道,他要是說出來,依這二少爺的性子,他肯定會先受到波及。
龔千寒沒有急著進府,他雙眼恐懼的盯著那個下人,他不眨眼,也不說話,雙眼閃著精光。
守門下人感受到了恐懼。
那下人顫抖著說道:“老……老爺昨夜病逝了。”
龔千寒心頭一擰,但眼神中的銳利依舊不減。
他雙眼如雄鷹,蛇鼠見了,隻能聯想到死亡。
“還有?”龔千寒問的簡單極了。
那下人額頭已滲出不少虛汗,頭也不敢抬,搖了搖頭,表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