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仲很驚訝眼前這年輕小夥子的一番建議。隻聽盧曲瑱道:“棉花千斤,現在這大熱天兒也確實難賣出去,可是隻要稍微一變通就能賣出去了,”梅仲忙問:“何以變通?”盧曲瑱又道:“梅老板是開藥鋪的,五家大藥房每日可日進鬥金,把棉花分成五份,每份二百斤,然後掛在藥鋪櫃台前,凡是每次前來購置藥材的人,若他花了一兩銀子就送一斤棉花,他若花了十兩銀子那便是十斤,如此一來,千斤棉花不日就能賣出去了。”
梅仲大為吃驚,心想這個跑堂小夥子竟還有這等見解,但卻也有瑕疵,梅仲忙道:“那收益如何?我和李員外可是二八分成,我二他八,千斤棉花細算下來也是百兩銀子了,”盧曲瑱自然考慮到此,就道:“員外莫急,隻需在藥材價格上調上一兩文錢,這錢不久就賺回來了嘛?我想能花得上一兩銀子甚至十兩銀子,誰也不會缺那麼幾十文錢吧?”
梅仲大拍腦門,驚道:“嘿呀!我怎麼就沒想到,這珍貴藥材調上一兩文錢,積少成多,千斤棉花算來也賺個幾十兩銀子,便是二八分成我給了他,我也隻是多花了十幾兩銀子,這比雇貨船要輕鬆得多了!”
想到這裏,梅仲忍不住多看了盧曲瑱幾眼,心下又想:這小夥子年紀輕輕就懂經商之道,實在人不可貌相,又想到這道爆涎天香出自他手,此番精明變通之智,確實是塊難得的美玉。
盧曲瑱看梅仲用一種欣賞的眼光看著他,要是心裏知道此時梅仲的想法,他真的會自愧難當。爆涎天香,是他應付食客的脫身之舉,而適才這一番話,隻不過是他以往慣用的伎倆罷了。
這招拋磚引玉是伍大牙交給他的,記得早幾年一起打魚,這大魚賣出去了,小魚卻還在盆裏,伍大牙就想了這麼個法子,把大魚提高一點價格,然後附帶送小魚出去,這量一大起來,錢不僅賺到了,且小魚也賣了出去,真是一箭雙雕。
盧曲瑱沒想到這一招搬到梅仲麵前,他還視若珍寶,看來他是對的。
正當盧曲瑱想著,梅仲忽然就站了起來,給盧曲瑱作輯行禮了一番,笑眯眯道:“年輕人,方才你一番話真是打醒了老夫,此計甚妙啊,梅仲在此多謝了!”盧曲瑱連忙推辭道:“梅員外客氣了,這隻是小的一點拙見,全看梅員外定奪。”
梅仲想也不想就道:“不用想了,就用這個法子啦!”
梅仲忽然起身給盧曲瑱行禮,這可嚇愣了旁邊眾人,旁人一看啊,那是瞠目結舌,心想這遠近聞名的梅大官人竟給一個小酒樓的跑堂夥計作輯行禮,這是何意?
嘩然談論連綿不絕,旁人均是大吃一驚,時不時看過來細聲討論。便在這時候,李茂生已從門外回來,見梅仲忽然站了起來,笑道:“子元兄不坐下為何起來啦?”
梅仲笑道:“酒足飯飽,我也該回去安排好下麵的事兒了。”
李茂生道:“我倆之事,你可想好?”
梅仲坦然笑道:“等著吧,一個月後我會帶收益到府上打擾你了。”
李茂生一聽,明白了,梅仲決定選第二條路,他心裏想梅仲答應便好,那一千斤梅花去年留下來,不說質地如何,便是成色也不如往前,你若賣得出便好,賣不出也得給我百兩銀子。
梅仲和李茂生紛紛出了酒樓,梅仲走了之前還不忘回頭看了盧曲瑱一眼,道:“年輕人,事成之後,我會來謝謝你的!”
伍子見狀跑過來一臉好奇地問盧曲瑱:“哥,剛才你和那老頭子嘀咕什麼呢?怎麼他還給你作輯行禮呢?”盧曲瑱頭也不回地道:“沒事,客人有需要,我隻是幫了個忙罷了。”
這兩人一走,冰鑒也跟著抬走了,屋子裏不過一會兒又變得悶熱了起來,便是如此,食客散去,各回各桌,繼續把酒言歡問青天。
轉眼已是兩日後,後日便是中秋十五佳節,妙文才把店裏盧曲瑱、伍子、劉大勇、陳春叫到櫃台前,道:“中秋十五休沐(放假)兩日,你們早些回家團聚,十五一過,記得回來應卯(上班)。”
伍子先是第一個歡呼了起來,道:“哦!回家咯,回家咯。”
劉大勇和陳春都是住在滄州城裏,盧曲瑱和伍子收拾好了東西就往家裏趕,這路過城裏的首飾店時,盧曲瑱進去給母親買了個小簪子,打算回去送給母親。
在回來的路上,盧曲瑱是一路都想不明白,沒多久兩人到一棵大鬆樹下乘涼休息,盧曲瑱終於忍不住了,就問伍子:“伍子,你這次拿了多少工錢回來啊?”伍子呼著大熱氣,吐著大舌頭,手掌不斷扇著細風乘涼,道:“我數過了,七十文錢,”“七十文?”盧曲瑱拿出錢袋子又數了數,道:“為什麼妙老板給我一百文?”
“什麼?一百文?”伍子大吃一驚,忙湊著臉過來瞧了瞧,他又折了回去道:“妙老板真是闊綽,多給了我十文,多給了你三十文,大概是因為爆涎天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