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堇驚訝眨眼,這會兒一想才想到,難怪方才吃飯的時候總覺得個別佳肴滋味熟悉,恐怕是這個人早把一些好東西叫回府裏給他嚐過了。
“阿亮,”唐堇盯著那兩字開口,完顏亮以為他是要確認一番,問這家酒肆是不是唐家的東西,哪知他卻是問道,“他們叫你莊主,是因為這個完顏莊酒肆嗎?”
完顏亮頓時感到笑也笑不盡了,今日出門,真是開心得不得了。他心下思考著該如何說清楚才是,然而半晌後想想也罷,覺得就讓唐堇這樣以為也沒什麼不好,畢竟唐堇單純懵懂,若自己跟他講出真正原因,指不定會讓他更加慌張無措。
總不好跟他說,這麟州城裏大大小小的所有賭坊都是他完顏亮的,花街妓館同樣有他幾份,他雖不幹逼良為娼的事情,但這些個東西多不是什麼清白物,一家連著一家仿佛在麟州城的表象之下形成了一座駭人暗莊,這才是那些人喚他莊主的真正緣由。
完顏亮不舍讓唐堇知道個中細由,向他頷首答是。
唐堇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擔憂散去,重又露出輕鬆笑容。
兩人未再多逛,沿原途而返。
回到府中,初夏陽光耀目,完顏亮正好於樹下蔭庇之處小憩一會兒。唐堇卻像是精神滿滿,在院裏走來走去地找人,好不容易瞧見白萍,便上前與她說話。
隔得太遠,完顏亮也不知他在說些什麼,半虛著眸子帶笑望著,又過不一會兒,見白萍尋來一些針線錦料進屋去了。
完顏亮想起了白日發生在街頭之事,當即便猜到了唐堇想要做些什麼,胸膛裏軟軟一片,睡意來襲時思緒模糊地想著,他娶過門的這個漂亮寶貝難不成還會姑娘家的針線活,罷了闔眸入睡,心情舒暢。
完顏亮隻睡了大約半個時辰,醒來後四下望望,熟悉身影不在院中,恐怕還在房裏沒有出來。這會兒睡得飽足,完顏亮思路更加清醒,當即滿懷興味地自軟椅上起身,好奇地向著房裏去了。
果不其然如他所想,他家夫人正靠牆坐在窗邊榻上,身旁放著一小籃子針線物什,手裏仔仔細細地縫著一隻小巧荷包。那姿態不比姑娘家秀氣,但手法倒挺靈活熟稔。
唐堇聽見腳步聲抬頭望過來,手中線恰好收了最後一針,笑著拿剪刀剪斷落尾,伸手將荷包遙遙遞向來人。
完顏亮說不出是何感受,整個人有些飄飄然的,彎唇走近,低頭在他眉心輕吻,接過那隻小巧荷包到手中。這人愛不釋手地看了一陣,當即解下腰間更加精致的那個,把這一隻更換上去,嘴裏笑問道:“我不過小睡了一會兒,你這就做好了?”
“嗯……”唐堇點點頭,“小時候看娘做得多,看著看著便會了,後來為了補貼家用,一直有在做些個小東西,所以費不了什麼時間便能縫出來。”
完顏亮喜歡得不行,他平時佩戴之物盡是昂貴玩意兒,一直用著的荷包自江南而來,是那裏出了名的繡娘用上好的浮光錦縫製而成,浮光錦料難得,因而這樣的繡物可謂千金難求。他也曾覺得那荷包好,誰知如今一對比,竟霎時覺得算不了什麼,想來世間最珍貴的,還是唐堇親手為他而做的這一個。
“堇兒可會刺繡?”完顏亮又低頭把玩了片刻,想象著這上頭若能被繡下一個“亮”字,定更能令人愛之如狂,因而順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