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擱下碗勺，想要拿棉帕替他擦拭嘴角飯漬，然而手尚未湊近便被唐堇捷走帕子，聽他聲音極低道：“我自己來就可以……”
——想來是一直被他當作小孩似的哄著，又羞又窘了起來。
完顏亮失笑，心道更為親熱的事情都做了，何必這會兒突然感到難為情？正要出口逗他，忽然便聽窗外傳來輕叩聲。
“誰？”完顏亮開口詢問，其實心中已有答案，在主院中會如此喚他之人唯有一個白萍，且多半是在顧慮會否打擾著他時才會如此。
窗外果然傳來那姑娘的回語，無一廢話，輕喚一聲“莊主”。
“等等，”完顏亮應道，他垂眸瞧瞧唐堇身上的單薄裝束，為免他尷尬，沒打算讓白萍進來，於是又說，“門外等我。”
白萍的身影映在窗上，福了福身，向房門的方向施施然行去。
完顏亮無時無刻不想與唐堇親熱，這一陣子一直把他樂滋滋地抱在懷裏，此時要起身出去，便讓他獨自坐在登上，唐堇坐著難受，這人又將他挪到軟榻上去，這麼擱來放去的，如同想辦法安置著什麼金貴寶貝，令他感到其樂無窮。
唐堇低聲輕笑，在這人俯身落下親吻時抬了抬頭，隨後彎著雙眸看他向外行去。
片刻之後，廊外傳來對話之聲。唐堇無意偷聽，但院中安靜，那兩人也沒有刻意回避他的意思，便盡數落到了耳裏。
外頭那姑娘先是講道：“方家三人已送回了。”
完顏亮點了點頭，道一字“好”，房內唐堇聽著同樣心神安然。
罷了，白萍又說起更重要之事，隻是這回，唐堇不太聽得明白。
“莊主，人到了，奴婢在府門口攔了一下，沒讓她往主院來。”
“嗯，”完顏亮點點頭，但語氣裏並沒有多少放心的意思，重又交代道，“估計也就攔她一時，以她的脾性，向來不會聽話的。”
“她若不聽，又該如何？”白萍問，目光平靜覆在這人麵上。
完顏亮輕笑一聲，回道：“想如何就如何，該怎麼做你向來能把分寸把握得恰到好處，隻要不擾著夫人，如何都行。”緊接著又反問一句，“你如此問，不就是想聽我說這話麼？”
白萍倒不掩飾，愉快地施禮回道：“什麼都瞞不過莊主，奴婢等的就是這句話了。”
完顏亮又笑兩聲。
兩人在外扯著話裏之人多說了幾句，間或道出什麼“親事”、“防範”的字眼，唐堇在房內聽得愈發雲裏霧裏，雖未細想，下意識卻隱約覺得與己有關。
他想來想去想不出個所以然，隻能等著完顏亮回來後再稍稍詢問看看。
可這短短時間之內，唐堇心底裏的不安，竟不知緣由地越漫越深。
“阿亮……府裏可是發生了什麼？”
“嗯？”完顏亮剛回到房中，撩開簾子尚未走近便聽唐堇問道，笑了笑囫圇過去，“沒什麼要緊的。”
唐堇半信半疑，待他坐到榻旁，又偏頭問道：“好像是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