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唐堇搖頭,“這些東西都很好看……”
“比我還好看?”完顏亮出口捉弄。
數年以來,諸如這般的戲言唐堇已聽過不知多少回,如今已能輕鬆應對,探手覆上他的臉龐,笑道:“你最好看。”
“堇兒最好看。”
這人低笑,偏頭親他掌心。
唐堇抿唇,廊外飄雪襯著潔白絨領,清靈順眼。完顏亮眸中淌過暖流,禁不住想要吻上那雙上翹的嘴唇,剛偏頭靠近一寸,便被行近的腳步聲打斷。
來人是位姑娘,起初行走得腳步輕巧,以至於未被及早察覺,此時瞧見氣氛曖昧,想要退回卻反倒顯得突兀了,隻好大大方方地掩口一笑,靠近來施禮。
唐堇單手抵上身前人的肩頭,紅著臉稍微推開一些,垂下雙眼,沒好意思轉頭去看。白萍見狀更覺有趣,開口問候時,有意先喚一聲“夫人”。
被喚之人不知如何回應,倒是完顏亮悶笑不止,擁著他腰身的手臂鬆開不少,轉身對白萍說話,引走唐堇的思緒。
“今日已是臘月廿一,白萍打算何時歸家去?”
此話一出,唐堇果然抬眼望來,同樣關心地看向她。
白萍眸裏的捉弄之意散去,思及家人不禁目露暖光,淺笑回道:“奴婢正是前來告假,明日黃昏後便離開了。”
她家住麟州城北,不至於往來奔波,即便不是年節,她也可時不時歸家探親,加之完顏亮對她一貫善待,便更是自由。白萍自覺有幸,時常心懷感激,想了想又誠懇言道:“倘若府中有需,莊主隨時召奴婢回來便是。”
“無需,”完顏亮輕鬆擺首,知她心有牽掛,便出言寬慰道,“新年便該有新年的樣子,有家可回的都去陪陪家人,無家的留在這府上亦足夠,你不必牽念。明日走前領夠福錢,也別忘了給府中之人分別打賞。”
“奴婢自然記得。”白萍施禮,最後的瑣事交代清楚,卻不急著離去,欲言又止地投以目光。
這人瞧出她有事要講,但見她眉目間神色尋常,實在猜不透是何事既能令其格外在意,又滿是不屑一顧的姿態。完顏亮隱約感到有意思,不禁主動問道:“想說什麼?”
白萍依舊沒有直白開口,委婉暗示道:“奴婢今日聽說了一件閑事,是從柳城傳來的。”
完顏亮眉心微不可察地一皺,身旁唐堇神色未變,顯然是沒從“柳城”兩字中想起什麼“故人”來,亦或是很早以前便從不曾知曉過那地方與那位故人的聯係。
完顏亮沉默片刻,雖還不知秦眉菀究竟發生了什麼,卻著實不願令唐堇想起她,唯恐他再把記憶深處的可怕舊事給翻出來。
他這邊不言不語,心思靈巧的白萍霎時便明白了,隨口諏道:“聽說那邊連下數日大雪,滿城銀裝,道路難行。”
“挺好,”完顏亮不動聲色地接話,“瑞雪兆豐年。”
對話戛然而止。
唐堇聽得雲裏霧裏,說不出其中有哪裏不對勁,但僅淺淺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