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嗎？“完顏亮再次傾身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卻放到唇邊遲遲沒有飲下，”朕怎麼不記得？“
”臣記得。“當年那場除夕宴上也是這般的滿眼華光，用小小孩童的眼光看去，那金冠錦衣的年幼皇子尊貴得幾乎不能讓人直視，”那年陛下就已許下了誓言。“
”小孩子的話怎麼能當真？“唇不可抑製地拉開了一個弧度，杯中的陳年佳釀淡淡地散發著酒香。
”是不能當真。“輕輕地和應他，唐堇解下了腰中的平安結握在手中摩挲。
”那唐相還有別的理由嗎？“完顏亮又問道。
唐堇不語，將平安結遞進簾內。
”唐相這是何意？“完顏亮並不接，手指撫上那翠綠猶新的結，再一點一點自指尖開始撫過他的手掌。
”臣當真了。“唐堇感到他的手正慢慢握住自己的，”臣……一直當真。“
唇邊的弧度拉得更大了，完顏亮握著他的手笑道：”這個時候還要自稱為臣麼？皇帝怎麼可以討臣子做媳婦？“
唐堇一怔，想笑又凝住：”你相信？“
”我一直相信。“語氣調皮起來，完顏亮仰起頭來隔著珠簾看向他，”我一直相信小堇也喜歡我。“
”……“眼眶酸澀，唐堇低聲道，”我……我從來都沒想過你為了我……我從未為你做過什麼，你憑什麼相信？“
”就憑你來找我。“將他拉進珠簾內，完顏亮對上他滿是愧疚的眼睛，”每次我來這裏，一支曲子，一支曲子後小堇一定會在外麵敲門。“
”隻有這個時候，小堇才不是為了國事來見我。“
完顏亮捧著他的臉，笑容漸漸落寞下去，”可是這一次……唐堇，朕很生氣。太後拿先帝逼朕的時候，小堇居然隻關心著那個秦耀陽。小堇，朕自己都不敢相信了。朕跪在禦書房裏等你，你卻沒來。你在乎嗎？朕要立後，你會在乎嗎？“
”我在乎。“唐堇傾身環住他，聲音因心痛而顫抖，”對不起，是我隻顧著自己。我從沒想過你的難處。但是，我真的在乎。“
一把將他拉下狠狠抱住，完顏亮拍著他的背柔聲安慰：”沒事了，朕知道了。朕現在不是理你了嗎？“
唐堇不語，淚卻止不住落了下來。
完顏亮感受到肩頭的濕意，立時慌了手腳，一邊給他擦淚一邊解釋：”別、你別哭啊……朕不是存心要惹你哭的啊……朕沒別的意思啊，是皇叔的主意啊……“
”辰王爺？“唐堇疑惑。
完顏亮見露了口風，隻得老實交代：”是皇叔來勸朕讓朕答應的。說是老僵著也不是辦法，再拖下去太後那邊說不準會幹出什麼來。不如先答應了讓她們進宮，等進了宮再接著拖……
朕本來沒打算聽他的，結果你為了那個秦耀陽，連看都不來看朕一眼，朕一氣就……就答應了。朕、朕的沒想過逼你……朕就是想知道小堇到底有多喜歡朕。誰叫你藏那麼深，那什麼的時候都不肯說……“
偷眼看到唐堇正轉陰的臉色，又急忙道：”但是朕的病可是真的，朕真的在先帝靈位前跪足了七天的。你看，膝蓋到現在還腫著呢。“
嘴上說是要摸膝蓋，卻是借故拉著唐堇的手不放。
唐堇雖惱怒辰王爺和完顏亮設套逼他吐露真心，但也知這事歸根結底自己也有錯，嘴上說著喜歡，卻絲毫不曾顧慮過完顏亮的心情才讓感情脆弱如此。明明是兩個人之間的事，卻還要勞煩別人來撮合指點，心裏是羞愧多過了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