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過來說個笑話,解解懷也好。
靈公公卻身形不動,道:“齊嘉大人昨日奉召啟程去蘇州了,陛下您忘了?”
完顏亮這才想起來,齊嘉近來心緒不佳,思及總讓他在禮部兼個閑差於他也不是好事,唐堇便提議將齊嘉外派去了江南。
“那……”想說去找唐恒儉,話還沒說出口就想起,鐵算盤恒儉如今一雙兒女正牙牙學語的時候,早見他下了朝就往府裏趕,哪還能來他跟前逗笑?
他的辰皇叔是日日在大理寺和刑部間來回,至於其他的臣子也是或忙於公務或耽於天倫,似乎隻有他這個皇帝閑得很,東遊西逛的天不務正業。
這一想,完顏亮就更沒了意思,一個人坐在禦書房裏,一會兒想起,做了帝師後唐堇要更忙,平日裏還能忙裏偷閑匆匆忙忙親熱一番,以後這一個月怕是連要單獨見一麵都難,一會兒又想起,上會親熱得過火惹惱了唐堇,他罰他抄的《帝策》他才抄了一半,事務繁忙的唐堇居然都忘了來找他要,更別提兩人半夜十分一同去東巷口同吃一碗餛飩麵,那都是大半個月前的事了……
百無聊賴的翻翻群臣的奏折,隨手批了幾本,不知不覺,在一旁磨墨的靈公公說:“陛下今日勤勉,今天上的折子都塊批完了。”
完顏亮抬頭看看窗外的天色,竟已是黃昏時分,夕陽餘暉在窗紙上抹了淡淡一層紅,安安靜靜的批一天折子,這對完顏亮來說倒是少有,平時,哪次不是唐堇連哄帶勸的他才肯拖拖拉拉的坐在桌前提筆?難怪今天連靈公公都笑得一臉欣慰。
捧著剛砌的熱茶,完顏亮問:“唐相呢?還在議事?”
“小的剛剛去問了,事兒已經議完了,唐相恐怕是回府了。”
“哦?”完顏亮來了精神,放下茶盅,起身換了衣服就往外走。
“哎……陛下,您這折子還沒看完呢!”靈公公見他要走,急了,捧著桌上的折子就要追出來,剛還誇他勤勉,怎麼現在又……難怪唐相要說他誇不得。
“放著唄……”腳下半步不肯停,完顏亮搖著擅自就往外走,“今晚朕不回來,太後那邊要是問起來,你知道怎麼答。”
看著遠去的人影,靈公公笑的有些無奈。
萬事皆不出挑的皇帝,隻有一樣幹得得心應手,出了宮門再沿著宮牆走,行過了胭脂鋪再穿過春風得意樓,青瓦白牆的相府就在眼前,完顏亮卻不上前去叩門,繞著相府的白牆走了大半圈,才停了腳步。牆邊鏤了洞窗,牆根邊搬來塊大石,完顏亮踩著石頭就熟練的攀上了唐相家的牆頭,牆後就是相府的後花園,他記得清楚,後門邊從前栓著五、六隻大犬,不過現如今都牽去了前門。
前兩天來時,後花園裏的月季還是花骨朵,如今卻開得嬌豔,還有那一樹茶花,杯口大的花朵開得火紅,煞是惹眼。在茶花邊往右轉,沿著長廊一直往裏走,那就是唐堇的書房,這時候,唐堇通常都在書房裏看書,門總是半掩著的,完顏亮曾摟著他問:“可是專程為我留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