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無可退,逃無可逃。精神力也幾近枯竭,當真是陰溝裏翻船。
若是前世,身體裏旺盛的精神力足夠破開這石壁鐵柵欄,而對付這個乳臭未幹的小毛孩更是不在話下。但是,現在這具身體沒有經過訓練,年齡又太小,根本不是少年的對手。
不過,小蘿莉也不是沒有好處。可惜沒有時間了解這具身體的樣貌,不過以惠妃的美名,應該是長得不差。
少年睜開眼睛,眼裏殺意畢現。今晚像往常一樣來到假山,卻發現夾在入口石壁邊側的樹葉不見蹤跡,再到機關處查看,果然有極淺的印痕。看來是有人發現了暗道。
為了引出闖入者,將石室巨石大開,點上燭火練劍,果然困住了來者。隻是,本以為是有些武力眼力的禁軍暗衛,或者安插的暗哨,卻沒有想到是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女孩。
小女孩兒惶恐地向後退去,包裹著身體的外衣因焦急而被柵欄撕開,露出裏麵破爛的衣服,以及裸露在外青青紫紫的傷痕。雙手環住膝蓋,全身因害怕而顫抖,僅從略顯淩亂的額發裏露出一雙輕靈的眼眸。眸色純粹如暗藏萬千星辰,牽牽繞繞的繽紛光彩襯托盈盈水光如跳動的心脈,輕靈中別添嫵媚。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的一雙眼眸,那麼清澈,那麼明亮,純粹到心底的最深處。
少年盯著那雙眸子,怔怔然有些沉醉。
然僅眨眼的功夫,少年便調整好情緒,眼神依舊狠辣。
如此盯視良久,小女孩兒顫抖得越發厲害,眼淚盈在眼眶卻因害怕而遲遲不敢掉落。少年覺得心裏有些怔然,伸出的手在中途換了一個方向,將鐵柵欄打開。
小女孩兒見他走過來,恐懼更甚,不知從哪來的力氣,陡然狠狠地向少年撞去,連滾帶爬地往石室衝去,嘴裏不知覺狂喊:“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聽話,嗚嗚……我聽話……”
先以惶恐的姿態降低少年的戒心,再暴露出傷痕惹起憐惜,加上不差的容貌,造成無害的假象。
淺櫻本以為借這出乎預料的一撞能衝出少年掌控的範圍,再思後招。卻不想衝到一半就被少年抓住,鎖在懷裏。
“別怕,沒有人會傷害你,有我在,沒有人敢傷害你。”還帶著稚嫩的聲音從少年的嘴裏傳出,像月光下籠罩的靜泉,如玉珍珠灑落泉麵,蕩起溫柔的漣漪,一圈圈撫慰惶恐不安的心。
而少年的手,悄無聲息探到淺櫻的脖頸,隻要稍一用力……
淺櫻感到少年的手停留的位置,心裏一震,順勢環住少年的腰,如迷失的幼鳥見到親人般將頭埋在少年的胸膛裏:“真的嗎?真的嗎?小哥哥不會打我嗎?不會把我丟在黑屋子裏,讓老鼠咬我的頭發嗎?不會嗎……”
環住少年腰的右手用最後剩餘的一點精神力凝出一股風力,隻要少年的手有所動作,這股風力就會刺入少年的身體。
見自己懷裏的小女孩兒拚命往自己懷裏鑽去,全心全意尋求自己的保護。好像隻要自己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她就能安心。放在小女孩兒脖頸的手怎麼也刺不下去。
少年用另一隻手摸了摸淺櫻的頭發,安撫到:“放心,小哥哥不會打你的,小哥哥沒有這個習慣。”
當然,你的習慣是直接殺了我。淺櫻在心裏腹誹,麵上卻一片驚喜,將頭從少年胸膛裏抬起,波光瀲灩的眼眸直直對上少年暗無邊界的黑眸,無處不真誠:“小哥哥要說道做到哦,不可以騙櫻櫻。”
“櫻櫻?”
“嗯,”淺櫻力圖揚起一個最最白癡的笑:“櫻櫻是我的名字,是我自己取的,好聽嗎?”
少年對上淺櫻暖到心裏的傻笑,難得的順著她的話:“好聽,二月草菲菲,山櫻花未稀。金塘風日好,何處不相依。怎麼不好聽。”
能文能武,這小毛孩到底是什麼人?隱身後宮,難道是內侍?不對,內侍怎麼可能有這份能力。而且這尊華的氣質,淩厲的氣魄,絕非池中物。難道是不受寵的皇子,自己這具身體的皇兄?抑或是別國質子,臥薪藏膽?
淺櫻想歸想,麵上一片茫然:“小哥哥是在誇我嗎?哇,小哥哥是第一個誇我的人,也是第一個說要保護我的人,我最喜歡小哥哥了!”努力扮演的天真爛漫,淺櫻舒舒服服窩在少年的懷裏,悠閑自得。
少年在看向淺櫻的額頭時,眼裏精光一閃,抬手撥開額前的碎發,果然見到預料中的圖案。那是一朵睡蓮,渾然天成,呈淡淡的粉色,蓮瓣收攏輕柔熨帖在玲瓏的荷葉之中,如少艾之女藏顏於薄紗之中,姿態優雅,堪稱一景。
“你是瑛靈?”雖是詢問,語氣卻已經肯定。
“嗯?我不叫瑛靈啊,我叫櫻櫻。剛剛才跟小哥哥說過的啊!”淺櫻撇撇嘴,對少年聽過之後就忘的行為表示不高興,隨即想到了什麼,雙眼放光,水亮的眼睛眨巴眨巴望著少年,充滿了憧憬與期待:“小哥哥是掌管黃泉地獄的使者吧,所以才住在地下。不對啊,那些姐姐們說的地獄使者都是又老又醜的,可是小哥哥長得這麼俊美,怎麼可能?”疑惑了幾秒,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小哥哥是使者的孩子!一定是你嫌黃泉又黃又黑的,所以才出來透透氣對不對。還好我剛剛跟著綠琴姐姐過來了,差一點就見不到小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