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宣室殿,便見官甫軒端坐上榻之上,臉色黑沉。婕嬪坐在下側稍低的榻上,一臉得意和陰狠。綠琴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兒臣拜見父皇。”淺櫻跪下行了一個宮禮。
“瑛靈,你可知罪?”官甫軒聲音淩厲,夾雜強行壓抑的怒氣,渾厚嗓音帶著絕對強勢的威壓,將整個宣室殿至於台風風眼中心,看似平靜,隻要一個摩擦,便會生成腥風血雨。
淺櫻被官甫軒淩厲氣勢嚇得渾身一震,幾乎跪到在地,好不容易一手撐地穩住自己的身子,鼓起勇氣看向官甫軒,隻見官甫軒陰鷙眯眼,背後像是懸掛三尺血劍,隻等揮劍斬殺。
淺櫻瞳孔一縮,恐懼到了極點,“噗通”伏地,聲音都是哆哆嗦嗦的,細弱如蚊:“父皇,我,我……櫻櫻,櫻,兒臣不知……知道……”
“大聲說話!”官甫軒見淺櫻瑟縮的模樣,陡然想起初見惠妃時她一襲紅衣若火,張揚熱烈如陽,就這麼自天而降,猶如威淩戰神,心裏浮現難言的鼓噪,喧囂著出口:她的女兒,怎麼能這個樣子。
淺櫻被官甫軒暴怒的語氣嚇得直接癱軟在地上,臉色慘白,一句話也不敢說。
婕嬪見淺櫻淒慘的樣子,舌尖舔著手指,鮮紅的蔻丹映襯眼裏扭曲的恨意,心裏卻無限暢快,適時煽風點火:“看看被嚇成什麼樣子了,定是心裏有鬼。沒想到瑛靈公主,享有富貴之命,皇恩之寵,居然思叛逆之事,連待己身如親生的皇後娘娘都要報複。這等無情無義,心思歹毒之人,不下九重地獄,受那苦獄萬刑,不足以彰顯我泱泱帝國國威之不可犯,孝道之不可違!”一席話,處處致命,句句誅心,字字都在侵犯作為一國掌控者的威嚴。
官甫軒怒氣更甚,一手掃掉榻幾上的和田玉石鎮,徽京斷軒狼毫筆,“砰咚”砸在淺櫻麵前,幾乎將地板砸出一個洞,可見他是怒到極點。
陛下發怒,宣室殿所有宮女太監,包括婕嬪都跪倒在地:“陛下息怒。”
婕嬪就著跪著的姿勢輕扯官甫軒衣袖,長睫上翹非但沒有擋住魅惑的眼角,反而微微顫抖平添一股弱不禁風的楚楚動人,迷蒙眼裏盡是憂心心疼,真是讓鐵人也融化,怪不得盛寵不斷。
淺櫻看似被嚇得癱軟在地,再無組織語言的能力,其實一直關注宣官甫軒和婕嬪的一舉一動。
婕嬪檀口微啟,像那春日粉嫩嬌柔桃花,不甚稍顯寒冷春風摧殘:“陛下保重龍體,不可為這等畜生傷身,天下黎民都仰仗著陛下,妾身也隻仰仗著陛下。”
官甫軒強抑心裏莫名暴怒,雙手握成拳不可自抑爆出青筋,聲音都噴著火:“來人,傳冷宮罪奴海藍青,是夜守衛,冷宮管事嬤嬤莫嬤嬤,惠寧宮所有二等以上宮女。”
立馬有太監哆嗦著身子出去,不多時,一幹人等被宣了進來。
淺櫻一眼便見到被拖著進來的海嬤嬤,海嬤嬤渾身如被水泡過般濕透,雙腿軟軟彎折,一身白色囚衣盡數染上鮮血,先是一愣,繼而漫天的火光淹沒清澈的雙眸,幾欲破土而出,繼而臉上表情越來越平靜,眼眸變得幽邃無波,璀璨如浩瀚星波,將火光包繞,吞沒。
這種眼神,自是父母身亡那夜淺櫻的眼神。
海嬤嬤一見淺櫻便示以安慰的眼神,表明自己沒事。見到淺櫻眼裏滔天的火光心裏焦急,生怕被官甫軒發現,再見淺櫻眼裏的火光一瞬間變得平靜,這才轉過眼神。她該知道的,她的公主測算無疑,怎麼會輕易讓別人捕捉外泄的情緒。
一行人惶惶恐恐行了禮,見到海嬤嬤的慘樣,嚇得大氣不敢出,動作都跟測量好了一般,生怕自己觸了聖威。
官甫軒見海嬤嬤被行邢,陰鷙地望了一眼婕嬪,語氣森然:“你好大膽子!居然私下用刑!”
婕嬪服侍官甫軒多年,自然知道他不是庇佑海嬤嬤,隻是純粹覺得威嚴被挑釁。
“陛下明察,妾身得陛下厚愛,奉陛下之命掌管後宮德馨,而這罪奴犯了謀逆之罪,自然毫無德行。陛下仁愛英明,怎可有這種罪奴存在,妾身實在看不過,才在職責之內對她略施懲處。”婕嬪明豔的臉蛋如被光暈染,仿佛官甫軒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官甫軒的威嚴。
掌管德馨的權力本不是她這個婕嬪可以擁有的,但她肚子裏有龍種,她是憑著腹中這塊肉得到這個屬於妃位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