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麵對著望不到頭的馬棚,頓時呆了眼,扔下刷子,他的手下監丞、監副、典簿、兩個力士加起來才五六個人,這麼多的馬,要何時才能刷完?難怪這個弼馬溫的官職一直空著。他挽起寬大的袍袖,越發覺著身上的紅色官袍拖遝累贅,他回頭瞪了一眼監丞,埋怨道,“來刷個馬而已,穿那麼好看有個鳥用!”
那監丞默不作聲,跟在他的身後,麵無表情,也看不出到底害怕還是藐視孫悟空。
上任已半月有餘,雖說是官微祿薄,孫悟空也不是太在意,這裏固然不比花果山自由,但是事務不多,整日就到馬棚走走,喂馬這種事情也不用他親為,閑時還能飲酒解悶,一直無事。李靖終是不能看他如此逍遙,便下令限時三日,將這上千匹天馬刷洗一遍。
這等刷法肯定不是辦法,縱使孫悟空用盡神通,要在這三日內完成,也是癡人說夢。首先打水就非常的麻煩。他騰空而起,停在半空四處遠望,隻見那天河離得並不遠,按下雲頭就招呼著眾人把天馬給放了。自己騎上一匹,一吹口哨,搖著馬鞭往天河方向趕去。這些天馬靈性極好,和孫悟空相處了一段時間,貌似懂得孫悟空的意思,就跟著他一路狂奔。整個萬馬奔騰,好不壯觀。周圍的各路神仙都被這戰馬狂奔的隆隆巨響所吸引,紛紛踏雲前來觀看。
孫悟空也知道自己鬧出的動靜太大,恐怕會惹來麻煩,可是這上千的天馬,跑將起來如何能管得住,隻能任其馳騁。
天河邊上馬嘶不斷,這些戰馬很少能得到自由,這一放出來都非常興奮,在那裏奔跑嬉鬧不斷。雖說是萬馬奔騰,可是跟這天河比起來,上千的天馬就像溪流邊上的螞蟻一般渺小。
孫悟空騎在馬背上,一時被這情景所動,心情頓時大好,雙腿一夾馬肚,胯下戰馬開始加速狂奔起來。他大笑著繞馬群不停遊走,完全忘了自己身在天界這回事。
那些好奇的神仙們在旁觀察良久,知道隻是馬夫洗馬,不禁大失所望,紛紛離去。最後隻剩下一人,他看起來興致極高,幹脆也跳下雲端,騎上一匹駿馬,馬上沒有馬鞍,他抓著鬢毛,也催動胯下天馬,忘情蹦跑起來,他這一動,旁邊不少天馬也跟著馳騁,好不歡快。
孫悟空見有人加入進來,更加興奮,一起狂奔了一陣,兩人對望一笑,同時收住了馬韁。
這時孫悟空才發現來者身上穿著銀色甲胄,想來該是天兵的將領,那來者見孫悟空正打量自己,便說道,“你就是新來的弼馬溫吧。”
“沒錯,你是何人?”孫悟空語氣並不謙讓。
“我是天庭水軍統領,天蓬元帥。”
“天蓬元帥?聽起來官還挺大。”孫悟空瞧瞧天篷的一身銀甲,確實比自己的紅色官袍來得威風。
“還行吧,”天篷笑道,“這天河也歸我管,按規矩,你要到這洗馬,應該先稟報我才對。”
“你們這些當官的事就是多,到河裏洗個馬,哪來那麼多瑣碎麻煩,”孫悟空也笑道,“難不成我洗個馬還能把天河的水給用光了?”說著就拔出一撮猴毛,在掌心一吹,上百隻猴子便出現在馬群中,一個一個潑水嬉鬧,折騰著洗起馬來。
天篷看了看孫悟空身上官袍,說道,“你自己還不是一個當官的。”
“我這個算得了什麼官,”孫悟空跳下馬背,彎身把水潑到馬身上,手中變出個刷子就在馬身上刷起來,“我就是來給你們養馬的。”
“你倒是很清楚,”天篷也跳下馬背,一拍馬屁股,那馬吃疼便跑了開去,“你在凡間也算個大王,怎麼會甘心到這裏來做馬夫?”
“還不是犯了點事,到這來吃苦免災。”
“你的事我也聽說過,”天篷再次打量了一下孫悟空,看他分明是隻尖耳撓腮的猴子,不禁笑道,“長成你這樣的還能混個養馬官,不錯了。”
“這句話我就不愛聽了,什麼叫我這樣的,非得像你們這樣人模狗樣的才能當官嗎,我還不稀罕呢。想我在花果山裏自由自在,要不是被你們抓住把柄,鬼才會到這來挑馬糞。”
“你就知足吧,”天篷也在手中變出個刷子,幫著孫悟空洗起馬來,“不知有多少人想到這天庭來洗茅廁都不能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