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慧回兜月宮時已是深夜，料想沈慕卿已經睡了，便讓琉璃、金桂回屋內睡去了。自己悄悄進了沈慕卿臥室。
自從沈慕卿開口封了她和翠柳是首席大丫頭，兩個人就都睡在這屋子裏，翠柳在裏間，聽著沈慕卿起夜要水，柔慧則在外間塌上睡覺，下個月兩個人再輪換過來。
“論理你該當這些丫鬟的家的，隻是我使喚翠柳慣了，一時改不過來。”沈慕卿當時拉著她的手笑吟吟，“你可別多心。”
柔慧看著也不介意：“翠柳打小跟您，自然熟悉您的喜好日常，原該是她伺候的。”
輕輕推門，翠柳在外間塌上睡得正香，柔慧訝然了一下，走向裏間，便見未有燈火，卻有沈慕卿推窗賞月，落了滿室的銀色如水。沈慕卿隻穿著一件白色單衣，任由烏發散落隨風微動，聽著動靜回眸一看，展顏一笑：“你回來了。”
一笑傾國。
按捺住心中詭異的嫉妒和不甘，柔慧依舊懂事端莊的樣子請了個安。沈慕卿伸手喚她：“你過來，看這明月當空，何其皎皎。”柔慧道：“早春時節易染風寒，王妃穿得這樣少也太不保重了。我去為王妃拿件外衣。”轉身欲走，卻被幾步上前的沈慕卿拉住，笑喚道：“你莫急，人生有數，紅顏易損，這月色也是不常有的。”柔慧聽她話裏有話，心下怔忡，便由著她拉著賞月去了。
“柔慧，你講講府裏的事吧，你自小生長在這裏，比誰都熟悉地多。”
柔慧稱是，緩緩道來：“蒲妃娘娘是側妃中位分最高的，因著她父親西江侯是威震西域的將軍，隻因著她是庶出，生母出身據說是很不好的，嫁得又是咱們王府，自然不能夠是正妃。”
“不是王爺已經二十七八了嗎？我瞧著她才十七八歲，怎麼聽說是她七八年前和王爺定下的親？”
“就是那年蒲將軍封的侯，皇上將蒲二小姐，也就是蒲妃指給了王爺，以示皇室恩典。”
十歲啊……沈慕卿心內感慨，若在現代一定會上情感類電視節目，名字就叫山村的女孩。
“緊接著原該是嬋妃的，隻是她身子骨弱，經久生病，遇事不管不問，一味求個清淨。故此次次故意坐在下首，平日種種也不曾計較的。”
沈慕卿顰眉：“她似乎……三十不足？”
柔慧斟酌了下道：“她是皇上派過來的，打小伺候王爺的，皇貴妃很喜歡她，說模樣好，人又柔靜，是個懂事的人，就開臉封了夫人，後來又成了嬋妃。”
“原來如此。”沈慕卿恍然，“原來是貴妃娘娘親自調教的。”
柔慧的嘴不經意地一撇，繼續道：“玫妃和灩妃就簡單地多了，玫妃娘娘是劉家當鋪的千金，富甲一方，雖然家資豐厚，可是竟沒出個仕途之人。灩妃娘娘是東大門桃園唱戲的，當年可是名角，王妃想也見過，又忘了也難說。王爺很喜歡聽她唱戲，就把她也帶進府了。其餘的夫人，王妃也要聽麼？”
“先不了吧。”沈慕卿輕拍著窗戶，“長夜漫漫，我也想和你聊聊天。柔慧，你外美內秀，也算得是上乘姑娘了。我瞧往常綠竹翻書時你也有跟著說幾句，想是也讀過不少書的吧？那我也想問問你，這古人寫月的詩詞何其多，你最喜歡那一句？”
柔慧斟酌著，良久答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