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卿翻身坐起,心髒“突突”直跳。
難道——是他?容木,慕容,難道他就是慕容月溶?自己的丈夫?沈慕卿攥緊被角,呼吸漸漸急促。
門輕輕打開,聲近於無。月棋悄悄探出頭來,見沈慕卿投過來的目光,嚇了一個激靈,拍拍胸口道:“王妃,原來您沒睡。”
“嗯,我沒睡。”沈慕卿扭回頭去,定睛看著眼前的虛無。
月棋輕輕走過來,歪頭端詳著她的神色:“王妃怎麼了?”
沈慕卿聲輕音澀:“月棋,我問你,慕容月溶,他到底長什麼樣子?”
“王爺?”月棋想了想:“高高的,瘦瘦的,眼睛大大的。”
“……”沈慕卿堆積的傷感頃刻瓦解了,無語地看著她,“按你的說法,莫說人了,馬我也能牽出來一隊。”
月棋梳著雙丫髻,髻上係著兩縷細長輕飄的粉紅發帶,她一不好意思,就會抬手去拽右邊的帶子,此刻她一邊拽著一邊不好意思道:“啟稟王妃,奴婢一向嘴笨,說不來那些好聽的話語,可是奴婢作證,咱們王爺很好看,很很很很很好看,就像……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樣。”
“月亮啊……”沈慕卿看向窗子,仿佛透過那窗紗屋宇,看到了蒼穹中一輪清亮明月,正精華四溢,不可直視,隻是那麼遠,那麼遠。沈慕卿苦笑一聲:“可是明月竟夕依偎相伴,他呢?”
月棋心裏琢磨了一會兒,還是讀不懂沈慕卿突然上線的悲春傷秋,糾結了會兒試著道:“府裏倒是有王爺的畫像,王妃若果真好奇,可以前去一觀。”
沈慕卿精神總算一振:“果真?現在在何處?”
“失名居裏。是嬋妃娘娘畫的,隻是王爺曾誇頗得神韻,故而嬋妃娘娘愛如珍寶,輕易不肯示人。”
“哦。”沈慕卿突然抬頭看著月棋,麵無表情。
月棋臉色漸紅,心虛地快把頭上的小團子拉散了:“王、王妃,您怎麼這樣看著奴婢?”
沈慕卿挑眉,詭異一笑道:“你不是嘴笨,不會說漂亮話嗎?怎麼突然冒出來這麼多文雅詞兒了?”
月棋改摳手,她一緊張就會摳手:“沒……也沒……就是……”月棋低著頭,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天,別別扭扭道:“就是姐姐……總不願我提這些……”
沈慕卿“撲哧”笑了,實在責怪不起來這個單純的孩子,長歎一聲道:“好吧,也罷。你不說,我也不為難你。隻是我這次出來是打著搜查內宅的名義,若是隔著西涼國……啊不,西,涼,閣,直接去失名居也不太好。罷了,先去西涼閣走一遭吧。”
主意已定,縱使滿心急著要看慕容月溶的樣子,沈慕卿也得先忍著查看西涼閣。恨屋及烏,她從心裏埋怨玫妃的住處怎麼偏偏在西邊兒,還偏偏那麼大。
“賤妾恭迎王妃,王妃今兒好心情。”玫妃早就迎了出來,一樣的是侍妾左右跟隨,隻不過這抄撿用的是冰夫人丟東西的名義,故而她本人倒有些尷尬,待玫妃搭完話就忙不迭地出位,陪笑道:“是賤妾的錯了,一時找不到東西就急了起來,也是怕王爺回來怪罪,心裏著了急了,還勞王妃這樣興師動眾的,是賤妾的罪過了。”
沈慕卿打量她,發現她今兒穿得格外素淨,隻是相由心生,再簡單純樸的衣服也遮不住她由內而外自然散發的諂媚氣質。
——壞時無關她,她也順勢踩你一腳。
——好時不帶她,她也能湊上來舔去那還殘留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