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很寬很長,卻彎成一個大大的圓弧,一道無形的光壁把弧外、弧裏隔成了兩個世界。
弧外的樹高大挺拔,鬱鬱蔥蔥,連成一片。樹蔭裏,沒有一絲陽光透下,幽影冷冷的,仿佛一頭欲擇人而噬怪獸。弧裏的樹雖然也是高大,但稀稀朗朗的,在陽光下還能感到一些溫暖。
沒幾步路就是一個丁字路口。順著筆直的岔路看過去,太陽下麵,巍峨的昆崳山主峰泰礴頂映入眼中,目力極好的林之洋隱隱能夠看到山頂上的那塊巨石。
昆崳山下便是有著世外桃源之稱的雲木小鎮。看著這座自己出生成長的小鎮,林之洋的心裏暖暖的。
五裏的長路在似箭的歸心之下瞬息而過,林之洋悄然站在了雲木鎮的城門之前。
單調的鋼架式圍牆拱衛著小鎮,彰顯大氣的就是這座古樸的城門和隱約可見鎮中心的雲木塔。慵懶的守衛,稀疏的人流,蒼老的大門等等這些衰敗老舊的代名詞,如今在林之洋眼裏是那麼的生動活潑。
所有的鋼架式圍牆都是統一的灰色調調,顯得成熟穩重。漢白玉建造的四柱三間的牌樓式大門白的純潔,白的可愛。城門正上方的刻著雲木鎮三個大字的石匾,雖然漆有些斑駁,但依舊紅的鮮豔,紅的生動。
守門的是鎮警備隊的隊員,一身的綠衣看起來充滿了生命的氣息。身份識別的嘀嘀聲,十分動聽,簡單的盤查問答,聲音親切。
深吸一口氣,混雜著土腥味的空氣充滿心肺,這就是活著,這才是活著,林之洋對現在滿意極了,如果再能看看白鞋靜姐的芳容就更好了。
“王哥,這是誰呀?怎麼看你一副吃驚的樣子!”林之洋走過,身後傳來年輕隊員好奇的問詢。
“林之洋,魂帝林西山的兒子。種魂半成不就的,成了傻子,半年前進了雲森音信全無。現在看樣子是魂成了,不知道有什麼奇遇。”年長的王哥賣弄自己的掌故,聲音稍微有些大。
“哀之魂帝林西山?”年輕隊員追問。
“可不是麼?全聯邦幅員千萬裏,人口過萬億,總共才十個魂帝,咱們雲木鎮就有一個。小李子,你知足吧,能跟魂帝帶在一個鎮子裏,那得是多大的造化呀。”王哥語氣裏帶著自豪。
“魂帝的兒子還能種魂失敗?”年輕的小李不敢相信。
“嗤!”王哥不屑地笑了笑,“那可是種魂呀!不是商界官場!不能拚爹的!老子英雄兒白癡的故事還少麼?若是林之洋不能魂成的話,不就是一個活脫脫的例子?”
林之洋沒有再聽王哥和小李的對話,也沒有去糾正王哥話語裏的錯誤。給平頭百姓留下足夠的希望一直是父親耳提麵命的教誨。可以肯定的是,不管什麼時候,有一個好爹都會事半功倍的,無論是親的還是幹的。
正因為有一個身為魂帝的父親,即便之前林之洋種魂半成不就的,卻已經被秘法提升到初級體爵,在四十歲之前也能達到人生的輝煌。況且多少代單傳的林氏金堅閣一脈還沒有聽說沒有魂成的。
出了城門洞,大道正對著的是雲木塔,向右是美食街,向左便是熱鬧的集市。
每月逢五都是雲木鎮集日。今天是華曆八月初五,中秋節前最後一個大集,人很多,誰都想準備足夠的物資來裝點自己的團圓。
穿著獵裝,背著大包,掛著一身枝條的林之洋在集市的人群當中一點也看不出特異之處。
平民的集市大多都是些土產雜物,手工作品,日用百貨。叫賣的吆喝聲此起彼伏,交織成聲海。
這個說他的魂香經久不息,安神定魂,堪比張氏十三香。無論是幼兒防碎魂,還是成年養心神,都是最佳的選擇。
那個說他的布料選用上等的心麻漚絲撚線,純手工織就,入手柔軟,透氣貼身,外帶安魂效果,絕對好過海外的麻絲布。
賣頭花首飾的跟前圍著一群小姑娘,嘰嘰喳喳地問著安魂定神效果如何,相互之間又比照著詢問漂不漂亮。
補鍋鋦碗,磨剪子戧菜刀,冰糖葫蘆麻花香,林之洋慢慢地在市井百態中行走,深吸了一口氣,仿佛是要把這些養育自己的紅塵氣息都收納進心肺,融入到血脈之中。
集市的盡頭有一家幻鬥閣。閣中有一個真幻境的法陣,可以設置不同的情景,讓人們在裏麵爭鬥。
雲木鎮僅有的這家幻鬥閣很小,僅針對六到十歲的孩子,也算是個小小的遊樂場吧。十歲之前,林之洋一直都是這裏的一霸。現在再看過去,林之洋有種重溫舊夢的感覺。
門口的蜃圖上展示著裏麵正在進行的場景:草船借箭。標牌上顯示下一場的場景是亡羊補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