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城,莊府,西廂房此時燈火通明,莊雲天剛剛送走了雲木鎮的警備隊的副隊長,正臉色鐵青的看著躺在華麗的大床上的哥哥。
雲木鎮的戰略儲備到底還是把莊義薄從彌留之際救了回來,但是已經被袁成禮打散了靈魂的他,如今隻能像蟲蟻般蠕動,憑借本能進食,一丁點的響動或者一絲絲的黑暗都能讓他驚嚇的發出無意識的叫聲。
莊雲天出身旁支,父母雙亡,是大他八歲的哥哥莊義薄把他養到十二歲種魂之時。
兄弟倆住在雲州城郊最遠的小村子裏,他們家的房後就是雲州城幻金塔氣機守護的邊緣。經常有野獸趁著幻金塔氣機變化的時候進來搶奪食物。
莊雲天永遠不會忘記那年,也是十二歲,即將種魂的哥哥衝進罡風之中,搏殺惡狗,渾身是血地把一角薄餅塞到自己手中時,那張咧著笑的大嘴。缺了兩顆門牙的笑容是莊雲天一生的幸福。
從那以後莊義薄就變得有些癡傻,種魂毫無疑問地失敗了,卻一如既往的撫養莊雲天。魂成的莊雲天知道,是罡風碎魂傷了哥哥的神魂。
當上雲州靈學堂的山長之後,莊雲天窮盡心力,終於治好了哥哥的魂傷,但是卻無法彌補哥哥閱曆上的缺失。莊雲天竭盡所能讓哥哥當上了小鎮學院的院長這個輕鬆的職位,隻道以後哥哥能夠幸福的生活。
現如今看著哥哥的慘狀,莊雲天雙手微曲合十,放到嘴邊,呼吸沉重,雙眼隱含淚光,渾身肌肉顫抖。良久,莊雲天雙手一分,一道清風拂過莊義薄的喉嚨,鮮血噴出,莊義薄捂著喉嚨發出嗬嗬的聲音,最後卻雙手伸出,努力地抓向弟弟,臉上露出幸福的笑,隨即手落下,笑容凝固。
看到記憶中的鮮血和笑容,莊雲天再也抑製不住,淚水湧出,雙手握拳,仰麵朝天,無聲地呐喊。
驀地,隻見他食指一彈,平空一個青色的火花落在莊義薄的屍體上,“騰”的一聲,火光升起,瞬間連同整個大床一起吞噬了。火勢很猛,但是火光有型,一眼望去仿佛房間裏停放一個火焰的棺木。
火光裏,跳動著一張張臉譜,有袁成禮,有王雲,有張明宇,有雲木學院的各個領導,最後都凝結在一起,形成了林之洋那張青春的笑容。緊接著,所有火光瞬間凝聚成了小小的一團,莊雲天食指再彈,“噗”的一聲,火團消散,一絲飛灰都沒有留下,房間裏一片不和諧的空蕩。
執掌一州的靈學堂,莊雲天自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袁家別院,魂香升騰的書房裏,袁成禮正盤膝坐在寬大的檀木椅上,雙手掌心向上,身子靠住椅背,仰麵朝天,後腦勺輕輕地枕在椅背上沿,雙目微閉,一副悠閑的模樣。但是起伏不定的胸脯,卻在訴說此時袁大魂公的心情並不是那麼的平靜。
上午的變故打破了袁成禮之前的部署,計劃需要重新製定。舍棄莊義薄這枚棋子,讓袁成禮需要緩解來自莊雲天的壓力。警備隊的插手又讓袁成禮進入了雲木鎮本土勢力的警戒之中。千頭萬緒,太多的方麵需要考慮。
腦子裏一團亂麻,細細整理之下,袁成禮發現,線頭竟然係在林之洋的身影之上。
大魂公歎了一口氣,道:“來人,備厚禮,明日拿我的帖子送到雲州城莊府。”
不知名的角落裏,應聲傳來:“知道了。”
十三香坊,客廳之上,張二民和張三民兄弟倆同樣的渾身肌肉顫抖,卻是恐懼的顫抖。低頭看著地麵,氣不敢長出,很快冷汗就打濕了內衣,渾身一陣陣的冰冷。
中年男子也不說話,隻是端坐主位,一手端著精美的茶盞,一手拿著杯蓋,慢慢地在茶杯上沿滑動,熱氣升騰中,非常陶醉的聞著茶香。
客廳裏靜悄悄的,杯蓋滑過杯沿的聲音,在張家兄弟的耳朵裏,仿佛是鋼刀刮過骨頭的聲音,二人更是噤若寒蟬。
良久,或許是中年人覺得對兩個凡人動用靈魂威壓有些意興索然,便放下了茶盞,頹然道:“你們下去吧!”
張家兄弟聽了,卻是更加的害怕,“噗通”一聲跪倒,雙手撐地,叩起頭來,齊喊“饒命”。張二民膝行一步,道:“仙使大人,不是小的辦事不力,實在是那易和老匹夫從中攪局呀。”
中年人扔下一個紙包,道:“好了,這件事不怪你們,下去吧。”
靠前的張二民一把搶過紙包,連連叩謝仙使,恭恭敬敬地後退離開。身形還在廳門的光亮之中,張三民便迫不及待地一個箭步衝上去,想從哥哥手裏搶奪紙包,兄弟倆推推搡搡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對著這兩兄弟,中年人冷哼一聲,心中卻道:“這林之洋的歸來,帶來了太多的變數。”暗中盤算是否該多做些準備。
張家,結束了會談的林之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見小金正抱著雲蛋在枕頭上睡成一團,小小的石棒又成了小金的枕頭。
林之洋雙手伸出,連帶雲蛋一起,把小金捧起,放到了背包裏的小吊床上。熟悉的氣息並沒有影響到小家夥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