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鬼哭,千門孝,聽鬼笑,萬戶喪,這是雲崢從小就被灌輸的觀念。所以他一見到鬼娃出世,就立下狠手,並沒有因為實力的差距而有半點的猶豫。
這種觀念林之洋就不會有。或許是魂帝教育得好,又或許是自小孤單,渴望朋友,林之洋把所有處得來的都當成了夥伴,對老雲如此,對張明宇如此,對小金也是如此……
所以,見到鬼娃,林之洋並沒有太大的震驚。鬼娃的產生過程非常的邪惡,但是並不代表在這種邪惡過程中誕生的鬼娃也是邪惡的,正如惡臭的汙泥之中也會誕生出美麗高潔的菡萏一樣。
所謂的惡鬼不是被人控製,就是心結所係,錯手殺人,之後就破罐子破摔,一人殺,十人殺,百人殺……最後,還沒撐到劫障就被正義的魂修斬殺。鬼的形象也因為一幕幕的駭人聽聞而越來越低落,最終演繹到了人見鬼就殺的地步。
兩種不同的觀念造就了兩個不同的境遇。剛正的雲崢晉級魂王,又斷了一臂,再也不能施展雲家的招牌‘雲門十三劍’了。林之洋卻與那小鬼帝有說有笑,一副相見恨晚的架勢。
本來就糾結於正邪之分的雲崢,看著人鬼之間與常人無異的交流,心裏的疑問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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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子都有相通之處,跟堂哥一樣,雲玲也是不解人情。外麵劍拔弩張,風聲鶴唳,雲玲仍拉著表姐在小院裏看孩子們學習。
羅玉靜還好些,能夠隱隱感覺到今天的氣氛有些異常。雲玲卻是真的玩得開心。韓天福的死是她目前經曆的最大打擊,為了福伯好好活著的雲玲卻又成功的擺脫了這個陰影。福伯的音容永遠地供奉在雲玲的心田。
正屋的門開了,張小柔衝著外麵的關纖示意,目露急色。一直留心正屋動向的關纖馬上對躍躍欲試的雲玲道:“玲姐姐,你知道的多,要不你替我帶弟妹一會兒?”
雲玲開心地點頭答應,立刻融入了角色,一本正經地教書。孩子們齊齊地抬頭看了關纖一眼,沒有說話,便隨著雲玲學習。關纖悄無聲息地進了正屋,羅玉靜也隨之進去。
一進屋,羅玉靜就感受到一股揮之不去的死氣。這種死氣與昨天韓天福流露出的死意不同。它是垂暮老者特有的,是壽命將近的表現。
張小柔急道:“小纖哥,風哥哥喝不進水了!怎麼辦?”
走進裏間,羅玉靜看到一個老者躺在床上,歪著頭向外看,眼中的神采沒剩多少。若不是關纖一個箭步衝上去,把他扶起來,羅玉靜根本就不相信這個老者就是兩天前看到的那個關金風。
關纖接過張小柔遞過的碗,帶著哭腔道:“風哥哥,你張嘴喝一口呀。你還要等露姐姐回來呢。”
關金風努力地把嘴張開一條縫,奈何舌頭無法蠕動,延命的****全順著嘴角流出。一滴淚從關金風渾濁的眼角滴落,不是將死的哀傷,是不能再見愛人的遺憾。
關金風的樣子讓羅玉靜一陣恍惚,母親趙歡的死狀與此何其地相似。雖然當時隻有三歲,但是如花似玉的母親幾乎是瞬間變成了鶴發雞皮的老婦,醜得令人無法直視。那個場景直到如今,都縈繞在羅玉靜的午夜夢回裏。
關纖和張小柔無法處理關金風的情況,卻難不倒從小有心的羅玉靜。果斷地喝止張小柔的輕啜,吩咐關纖扶正關金風的上身,羅玉靜側身坐在關金風的身邊,用手指沿著吞咽的方向輕輕地揉按他的喉嚨,柔聲道:“風哥,我知道你難受,但是之洋、於兄、露姐姐他們已經去找藥了,你一定要堅持住。來,順著我手指的方向慢慢用力,試著吞咽。”
隻看到關金風的樣子,羅玉靜就知道林之洋他們去幹什麼了。所有人都在積極地努力,關金風身魂雖然衰老,一絲靈智尚存,也不放棄地配合著羅玉靜的。
一感到關金風的咽喉開始蠕動,羅玉靜馬上端過****,一點一點地喂。一小勺水,四五次才能喝完。喝過之後,關金風的精神馬上好轉了些,喜得關纖和張小柔抹著淚笑。在心裏,羅玉靜的地位大幅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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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金風為生命爭分奪秒,地下世界的各個洞主卻在為自己的利益爭吵不休。韋寡婦出麵,陳老大心裏也突突。雖然他知道,城衛軍的老大都下來了,城衛軍的大部隊來的肯定不能太晚。若是在這段時間裏,被韋寡婦他們絞殺,就死得太冤枉了。
所以對於韋寡婦提出的要求,陳老大都是滿口地答應。但在場的都是人精,誰看不出陳老大那毫不掩飾的敷衍之情?
韋寡婦笑著道:“黑風洞的人手我們分了,你無底洞再分出一半的人手來補償我們這段期間的損失。”陳老大想都不想,點頭答應。就是這一點頭,引發了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