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雲牧的戰力在雲州就是名列前茅。此時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朝思暮想的東西被一個凡人吞服,雲牧心中的恨意滔天,出手毫不無情。他知道沒有入腹的‘丹心蓮’蓮子還有藥效。
‘探雲手’裹著紫色的魂氣,風雷一般罩向關金風的咽喉。裏屋的眾人,包括林之洋在內,都來不及做出反應,雲牧的身形已經到了床前。凡人的性命如芻狗,還未放在雲魂王的心上。
近在咫尺了,雲牧臉上表情複雜。微彎的嘴角代表著身體的興奮,略顯呆滯的眼神卻昭示著內心的掙紮。
大多時候,人都是一種感性的動物。所以,轉瞬之間,雲牧就摒棄了掙紮,整個身體變得由內而外的興奮。感覺敏銳的林之洋甚至都能覺察到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歇斯底裏。
中了,雲牧心道,終於可以了了心願。然而,手上傳來的感覺卻是如中敗革,與貫穿人體的暢快截然不同。定睛一看,回過神來的雲牧才發現自己的‘探雲手’擊在張玉露的右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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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心蓮’的蓮子正是張玉露親自喂給關金風吞服的。於淑華需要休息,林之福有公務在身,隻有林之洋陪著表姐回到了小院。雲玲仍是拉著羅玉靜避開,卻不走遠,隔著月亮門偷偷觀瞧。得知關家情形的雲大小姐很是撒了半天的眼淚。
恢複常人模樣的張玉露隻是讓孩子們稍稍一愣神,熟悉的氣息和更顯母性的神采讓孩子們覺得更加地親切。至於張玉露懷裏抱著的人頭,連最小的張小路都沒覺得咋樣。地下世界的孩子,那一個不是在死人堆裏長大的?
將人頭交給關纖和張小柔,略作溫存,張玉露就跟林之洋一起進了正屋,還示意關纖和張小柔安撫弟弟妹妹們。
六個人頭的樣貌都是深深地鐫刻在關纖、張小柔等幾個大孩子的腦海裏。沒有哭泣,不用分說,把人頭麵向正屋門口排開,關纖便帶著弟弟妹妹們鄭重地衝著人頭叩首。曾經一心想著犧牲自己的大孩子,終於明白了伺候河神爺爺的真正含義。
安奈不住的雲玲又拉著羅玉靜進了小院。雖然吃驚孩子們對幾個人頭的尊敬,雲玲卻不多問,悄然進了正屋,隔著門簾向裏看。相較於跟林之洋之間的恩怨,雲玲更想盡快知道關金風的情況。得益於羅玉靜陡然升華的地位,孩子們也未加阻攔。
新月已經圓潤了很多,月華滿地,小院塗霜。最前麵的張小路雙手互握,下巴抵在並排屈著的兩個大拇指指甲上。無聲的祈福動作被迅速地重複,孩子們由衷地希望風哥哥能夠好起來,希望這簡單的幸福能夠無限延續。
林之洋的魂力讓陷入昏迷的關金風醒轉過來。張玉露十年前的樣貌映入眼簾,關金風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一個美麗的團圓夢。
柔美的嬌娘扶起老邁的丈夫,張玉露細心地喂關金風喝下一些噬魂蜂王漿水。待關金風氣息穩定之後,張玉露接過小金遞來的‘丹心蓮’蓮子,喂丈夫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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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牧毫不掩飾的殺機早就引起小金警覺。同林之洋一樣,張玉露也能夠明白站在自己肩頭的小袖猴的意思。所以,張玉露隻是順勢一側身,雲魂王誌在必得的一擊就落在了錯處。
焦急的雲牧想要撥開張玉露,繼續殺人取蓮子,卻聽得身後一聲清脆問詢:“爹爹,你要幹什麼?”顫抖的嗓音裏帶著那以置信。女兒的聲音仿佛醍醐灌頂,像是封住了穴道一樣,雲牧的動作為之一滯。
吞個東西能用多長時間?稍微一耽誤,蓮子就進了關金風的肚子。‘經心乃化,經心歸心’是‘丹心蓮’蓮子的特質,所以雲牧才會焦急地取關金風的性命,就是要阻止蓮子入腹。
如今大勢已去,蓮子經過心髒,便化作無限的生機,瞬間衝開鎖住關金風識輪裏的枷鎖,充斥到他的全身。內間的五人仿佛看到了時光倒流,一個滿頭白發的垂垂老翁,幾個呼吸之間就變成了一個壯年男子。
恢複正常的關金風一把攬過妻子。魂王含怒的奮力一擊豈是那麼好相與,張玉露麵如金紙,氣若遊絲。右臂耷拉,望之便知是肩骨碎裂。
林之洋向前踏出一步,將關金風夫婦護在身後,麵無表情地看著雲牧。在人丁單薄的林氏金堅閣一脈,親情永遠都是軟肋。
到底是鎮守一方的魂王級人物,隻見雲牧哈哈一笑,道:“玲兒莫要吃驚,為父也是關心則亂。那‘碧血丹心池’裏的東西,豈能隨便下肚?不過看關小哥的情形,為父是多慮了。誤傷之過,還請關小哥原諒。我這就動手為關夫人治傷。”
說著,雲牧想要上前,林之洋卻一拱手,擋住他的身形,硬聲道:“不敢勞煩雲伯父,小侄雖是略懂岐黃之術,治療表姐的傷勢卻也不是難事。
況且,表姐久不歸家,雲伯父此舉權當是替家舅張道陵管教女兒了。想來,家外祖張正行會非常感謝雲伯父的仗義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