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餘波就再也沒有看到過周繼鬆。沒想到再次相見,居然是在這個地方。此時的餘波已經是金國的蹴鞠司將軍,而眼前的周繼鬆……卻隻是金軍炊事司的一個小小的夥夫!
“周繼鬆,你……你怎麼成這樣了?”餘波睜著眼睛,看著他,他的臉上,不僅僅隻有驚愕,更有一種自己的隱私被人看到的慌亂感。
“哼……如你所見,我周繼鬆,如今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夥夫而已。我之所以會監視你,是因為我很錯愕。”
周繼鬆的眼神,轉向了餘波身邊的移剌達阿布,餘波心裏會意,對移剌達阿布說道:“你先下去吧,一會有事再找你。”
移剌達阿布睜大了眼睛,但是,他沒有說什麼,隻是瞪了周繼鬆一眼,便走出了餘波的營帳。
餘波便走上前,拍了拍周繼鬆的肩膀,說道:“坐吧,刀疤哥,我們……已經太久沒有好好聊聊天了呢。”
可是周繼鬆並沒有坐下來。他看著餘波的眼睛,冷冷地說道:“說吧,餘波,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會成了金國的將軍?難道你賣國求榮了麼!”
“賣國求榮?”餘波愕然,他看著眼前一臉正氣的周繼鬆,心中忽然有些慌亂。
賣國求榮,這個詞語,在餘波的生命中,並沒有什麼分量。不要說什麼國,他可是一個連家都沒有的孩子啊。
一個隻能乞討為生的少年,偶爾還不得不依靠偷竊活下去,這樣的一個人,要他對國家這個詞有什麼概念,怕是也不容易。在端王府的時候,他一度感覺到自己像是一個真正的宋人了,可是當端王拋棄了他,投入了高俅的懷抱,重新回到了乞討生活的餘波,心中不僅沒有了什麼正兒八經的國家的觀念,甚至還有些痛恨起大宋這個國家來。
所以?
賣國求榮就賣國求榮吧,他覺得,自己為了活下來,做什麼都是沒有錯的吧……
“啪!”
周繼鬆的耳光就這麼響亮地扇過來了。他的眼睛裏,盡是嚴肅到可怕的神情,那黑黑的眼洞,讓餘波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啊……別殺我,別殺我!”餘波的腿一軟,整個人摔倒在了床上。這個時候,移剌達阿布忽然掀開了營帳的簾子,衝了進來,拔出大刀,將刀子架在了周繼鬆的脖子上:“周繼鬆!你難道要行刺完顏餘波將軍不成!”
“完顏餘波?哈哈哈哈哈!”周繼鬆閉上眼睛,視死如歸:“既然你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那麼,有種的就殺了我吧,我周繼鬆要是皺一下眉頭,隨便你罵老子王八蛋!”
餘波連忙舉起了手,阻止移剌達阿布道:“不要殺他!”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出這樣的一句話,是為了自己與他之間曾經相遇的緣分?是為了他剛才說出的那些話?還是為了……某一種,餘波至今仍未能夠理解,卻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情感?
“完顏餘波將軍,這……”移剌達阿布看著餘波,一時怔住了,手中的刀並沒有放下。